凝练微型诗的语言:构筑最精巧的诗体
陕西/寒山石
台湾诗人洛夫说过这样一句话:“语言是诗人的敌人。”写诗的过程就是降服这个敌人的过程。如果说诗的意境是梦幻的意蕴,那么诗意的语言便是梦幻的色彩。没有创造性的诗语,一首诗就站不起来,更飞不起来!
小诗的语言简洁、冼炼,有时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周作人说:“我对于小诗的兴起,是很赞成,而且很有兴趣的看着它的生长。这种小幅的描写,在画大堂山水的人看去,或者是觉得无聊也未可知,但是如上面说过,我们的日常生活中,随时随地都有感兴,自然便有适于写一地的景色、一时的情调的小诗之需要。不过在这里有一个条件,这便是须成为一首小诗——说明一句,可以说是真实简练的诗。本来凡诗都真实简练不可,但在小诗尤为紧要。”[1]
微型诗辞约意丰,言简意赅,是一种简约的艺术,一种用最凝练的文字构筑的最精巧的诗体。北京师范大学文学博士、中国传媒大学艺术学博士后谭旭东认为:“微型诗,以三行两行表达大空间、大世界、大视野、大气魄,这实际上是一种艺术的极高追求,这需要诗人在锤炼语言上花最大功夫,使语言简洁而富有张力。”[2]所以,微型诗受自身所限,不仅要去芜杂,更要屏弃铺陈。凝练,凝练,还是凝练。虽未必字字珠玑,但只有多一字嫌长、少一字嫌短者方为上品。
一、微型诗的炼意、炼句、炼字必须合三为一,同时进行
诗歌是语言的炼金术。马雅可夫斯基说得颇为精当:“诗歌的写作如同镭的开采一样。开采一克镭,需要终年劳动。你想把一个字安排得恰当,那么,就需要用几千吨语言的矿藏。”[3]这种苦心炼字的精神更令人敬佩。而微型诗由于三行所限,其炼字、炼句、炼意均不可少。宋代张表臣说:“诗以意为主,又须篇中炼句,句中炼字,乃得工耳。”[4]就是说,光有好的主题还不够,还要以恰切的语言来表达。微型诗创作须炼意、炼字、炼句三位一体。
1、炼字
炼字即通过推敲文字,做到“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5]刘勰云:“善为文者,富于万篇,贫于一字”。[6]苏东坡亦云:“诗赋以一字见工拙。”[7]徐师曾由字、句、篇之关系论炼字之重要性:“人明皇甫方曰:语欲妥贴,故字必推敲。盖一字之瑕,足以为玷;片言之头,并弃其余。此刘生(勰)所谓改章难于造篇,易字艰于代句者也”,[8] 此在阐言炼字之重要。大抵诗文于草创之后,仍须不断之修饰润色,反复求工,方能成为佳作。贾岛的“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敲”字,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字,鲁迅的“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的“忍”字和“丛”字等,这些都是大家所熟知的。
而袁枚则曾由创作之心理流程论炼字之甘苦:“改诗难于作诗,何也?作诗兴会所至,容易成篇。改诗则兴会已过,大局已定,有一二字于心不安,千力万气,求易不得,竞有隔一两月于无意中得之者。刘彦和所谓,‘富于万篇,窘于一字’,真甘苦之言也。”[9]一字之瑕,足以为玷;而一字之得,往往耗时伤神。“窘”字传神,极见炼字之艰难。袁才子又云:“爱好由来下笔难,一诗千改始心安;阿婆犹是初笄女,头未梳成不许看。”[10]“吟安一个字,燃断数茎须”[11],则是诗人们自道创作辛苦之辞。但炼字之得也往往令诗人欣喜若狂。刘秉忠《藏春集》中写道:“青云高兴入冥收,一字非工未肯休。直到雪消冰泮后,百川春水自东流。”[12]作者以形象的诗句描绘诗创作中炼字的过程,以及诗人炼得至当至隽的字以后的美好心情。
诗贵言简意赅,一字千均,尤其是微型诗体式只限三行,创作有如带着脚镣手铐,因此它对炼字的要求更为严谨,必须惜字如金,每字必争,以求“著一字而境界全出”。
如伊凡的《乡音》:“浪迹天涯的儿女/紧绷着一条呓语的脐带/总是啃不断……”此处选用脐带来作为乡音的意象,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一个“绷”字、一个“啃”字更是绝妙。
伊凡的《炊烟》:“一条梳理不断的羊肠小道/印满/游子望乡的足迹。”这里“梳理”、“印”、“望”三个动词恰到好处,使这首诗有了筋骨。
亚夫的《脚印》:“生命的密码/每一次排印/都是绝版。”一个“绝”字,促人警醒。
湘西刀客的《雨巷》:“雨巷的深处/飘来卖豆腐的叫卖声/比豆腐儿还嫩。”好一副雨巷风景图!细雨蒙蒙的雨巷,层层雨帘望不到尽头。深巷中飘来的叫卖声,“卖——豆——腐——”,一声接一声,一波接一波,音扬顿挫,余音袅袅,反衬出雨巷的幽静,勾画出一方独特的风情。那声音,“比豆腐儿还嫩”。一个“嫩”字,表达出十足的鲜活与鲜嫩。
欣歌的《瀑布》:“从胸腔里/扯出的/——乐章。”“扯”是力量的象征,“扯”得“飞流直下三千尺”;“扯”是壮阔的象征,“扯”得“黄河之水天上来”。一个“扯”字,“扯”出如此雷霆万钧之力,动感十足,满篇生辉。
孔孚的《峨眉月》:“一弯冷月/就把峨眉漫了/你是因此而瘦了。” “漫”写出了月中山色的朦胧美,“漫”也描写出“月”的“瘦”。
戎玛的《年轮》:“心/躲在树杆里/与四季对话。”一个“躲”字点出了年轮的魂。
白莎的《梁山一瞥》:“没有水/山就老了”,可谓“一字之工,令人色飞”,[13]“老”字精妙。若直言山就荒凉了,便无味。
朱自清先生的《杂诗》之一:“风砂倦了/先趋者远了……”写五四运动后中国部分知识分子的怅惘心境,真切而深厚。一个“倦”字,一个“远”字,传神意远,思之无穷。
喻仁恩的《弯弯》:“弯弯的日子在弯弯里过/弯弯的心事在弯弯里说/弯弯的情感在弯弯里磨。”一首独特的“弯弯”,重声叠字,排比工整,韵律鲜明,朗朗上口,形成波澜起伏之势、回环跌宕之姿,似一川情潮向你逶迤奔涌而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愁肠百结“弯弯相磨”!
马瑞麟的一些微型诗也采用叠字反复的形式,增强了鲜明的节奏感和韵律感,如《泼水节》:“湿淋淋的笑声/在湿淋淋的阳光中/编织着湿淋淋的梦。”一个形容词“湿淋淋”连用、巧用,使人陶醉诗中。《杨梅节》:“羊汤锅支在山路两旁/煮完了太阳又煮月亮/彝家歌舞煮得比山花还香。”这首诗用了三个“煮”字。煮太阳,煮月亮好懂,但诗中第三个“煮”字“彝家歌舞”被“煮”得比山花还香,其韵味特别长,诗也就写得别致新鲜。
黄淮先生的《人世九场戏》之《情场》:“恩恩爱爱,恨恨怨怨”;《商场》:“卖卖买买,赔赔赚赚”;《官场》:“是是非非,沉沉浮浮”;《剧场》:“上上下下,真真假假”;《球场》:“胜胜负负,争争夺夺”;《赌场》:“输输赢赢,哭哭乐乐”;《战场》:“死死生生,福福祸祸”;《坟场》:“躺躺卧卧,静静默默”;《道场》:“跪跪坐坐,悟者几何?”在这九首诗里,作者对重叠词与反义词的运用,看似信手拈来,实则精雕细琢,写得绘声绘色,精彩绝伦。
2、炼句
炼句就是不在一个字或词上下功夫,而是以整句为工。虽然从单个字词来看平常无奇,然而合为整体却意新语工,境界全出。杜甫有诗云:“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14]佳句是一首诗的精华之所在,清人何绍基说过:“诗无佳句,则温馨之致不出。”[15]诗无佳句若枝头无花,似空中无霞。许多诗人也因佳句而名垂千古,如宋祁因“红杏枝头春意闹”,[16]张先因“云破月来花弄影”,[17]秦观因“山抹微云”,[18]贺铸因“梅子黄时雨”,[19]李清照因“人比黄花瘦”[20]而名满当世,甚至因此而得“山抹微云君”、“张三影”、[21]“贺梅子”、“李三瘦”[22]之类的令名。“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说:一个诗人终其一生,只是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在奔腾不息的诗歌长河中,一个诗人若是能够留下几行精美的诗句如晶莹的浪花飞扬,也当属不易。”[23]用简洁、精炼和新鲜、活泼的语言表现深刻、厚重的主题,这也是微型诗创作的追求和目标。
如邓芝兰的《忆》:“一枝很瘦的往事/有幽香/来自淡淡的故人。”“往事越千年”,删繁就简,用“一枝很瘦”来形容,十分精当形象。幽香,淡淡,故事里的事,在悠长的回忆中温馨地弥漫。淡雅的情调,烘托出醇厚的浓情。
肖莲蓉 的 《看路》:“年轻时看路 宽阔/中年时看路 曲折/老年时看路 明白。”写人生感受,用“宽阔”状青少年初涉人世之天真,之踌躇满志,之意气风发;用“曲折”写中年人历经坎坷之艰辛,之酸辣苦涩,之上下求索;用“明白”状老年人之蓦然回首,之大彻大悟,之超然禅境。三个阶段,三重境界;既区分明显,截然不同,又一脉相承,贯通人生。
伊凡的《岁月》:“一把行走的镰。”把岁月比喻为“一把行走的镰”,令人惊悚,因为这把“镰刀”时时刻刻在收割着我们的生命,暗示“生命有限”,岂能不令人警惕。
张明昭的《秋实》:“大豆摇响悦耳的铜铃……”将大豆喻为铜铃,风吹铃动,悦耳声声。
“对于锤炼字句,我一向是不放松的,为了一个字的推敲,总是付出许多时间和心血,我是这样想的,诗人对于自己的诗句决不能象浪子手中的金钱,相反的,应该象一悭吝的老妇人叮叮当当地敲着她不容易挣来的一个铜元。”这是臧克家炼字炼句的箴言。为此,他常常这样要求自己:“从无数可以备用的字汇里去严格地挑选那最合适的一个,把它放在恰当的地方,象一颗螺丝钉,把它按在大小适中的洞洞里,一环一环的扭紧。”[24]这应成为微型诗人的座右铭。
3、炼意
炼字、炼句须以炼意为前提才具有美的价值。只有切合题旨,适合情境,做到语意两工,这样炼出来的字、句才能灵光四射、神韵毕现。苏轼说:“夫诗者,不可以言语求而得,必将深观其意焉。”[25]王夫之也说过,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26]炼辞得奇句,炼意得余味,所以,炼意尤其重要。立意新颖,方能妙趣横生。没有新、奇、妙的意象,没有积极、健康、进步的意蕴,是难以打动人心的。
如北岛的《太阳城扎记•祖国》:“她被铸在青铜的盾牌上/靠着博物馆发黑的板墙。”“祖国”是诗歌常写的题材,歌颂祖国、眷怀祖国的诗历来不绝于耳,优秀的如闻一多的《忆菊》:“我要赞美我祖国的花!/我要赞美我如花的祖国!”艾青《我爱这土地》:“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因为诗人是富于感情的,诗人对祖国的感受比一般人强烈,所以“爱国主义”常常是诗歌的主旋律。但北岛的《祖国》似有不同,北岛不是一般地赞美祖国,而是透过祖国这一题材表达某种忧患意识。祖国在哪里?祖国应该镌刻在每个爱国者的心中,现在“祖国”却只是被铸在青铜的盾牌上,成为一种标识和符号。盾牌是干什么的?作战用的,是抵御敌人的,是战士手中的武器,铸在盾牌上的祖国也许曾经有过光荣,是战士的血铸就了她的辉煌,也是她激励着战士为捍卫祖国的尊严而浴血奋战,然而现在祖国却被放置到博物馆,成了历史文物,并靠着发黑的板墙,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风采。是什么导致了历史的褪色?诗人没有说,但诗人心中的沉重却令人感动。
拜星月慢的《火柴》写得别具一格:“一个转折/擦燃了/一生的命运。”这可能是一次机遇,机遇改变命运;这可能是一个关口,关口就是出口;这也可能是一次危机,危机创造奇迹。总之,无论面对什么境遇,只要你善于或敢于“转折”,就会“擦燃”生命。
唐元龙的《星星》:“一盘棋 下了千年/闪光的棋子/扔满天。”好一个奇思妙想!星河璀璨,“一盘棋”让人类“下了千年”,也探索了千年。大自然的无穷奥妙与人类的执迷,在星际灿烂地交汇。
赖杨刚的《松》:“一笔绿,狂草了天空/你/风云满身了吗”,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抓住“笔”和“狂草”两个意象,这和松的形态形象地融为一体,使诗意妙趣横生。
二、写微型诗往往起笔就是落笔,务必直捣黄龙
创作三行之内的微型诗要在极短的篇章里包蕴极其复杂的思想内容,不可能尽情挥洒,大肆渲染,象长诗那样纵横铺陈,波澜起伏,它必须直奔主题,起笔就是落笔。
穆仁的《麻将牌》:“把日子砌起来/打出去/最后手上留下一张白板。”诗人是在呼唤一种充实人生。它昭示人们,若是游戏人生,必将一事无成;若是不能充实的度过每一天,多彩的生命最终就会成为一无所有的“一张白板”。从简简单单的生活情节,抽象出实实在在的人生哲理。
姚益强的《酒鬼》:“死后 风干挂起/穿过的风/醉倒了一排人。”用虚拟的情节和假设的情景,展示出酒鬼的状态。看似荒诞,但却源于现实,合乎情理,读来让人忍俊不禁。
张世明的《青海湖》:“西部高原/一滴苦涩的泪/日 渐 干 涸 ”。青海湖,“西部高原/一滴苦涩的的泪”,这样的比喻已是十分的独特;而一字一顿的“日 渐 干 涸”,则如同重锤敲击,使人倍感沉重。西部高原为人类的行为而哭泣,不,已是欲哭无泪!
三、要精雕细刻,打磨掉所有的沙粒,留下金子般最纯最美的诗句
“艺术作品就是用最小的面积惊人地集中了最大量的思想。”[27]臧克家说过:“我坚决地认为,以经济的字句去表现容量较大的思想内容,这是诗歌的一个重要特点。草率、罗嗦,是诗的致命伤。”[28]构思求精就要求诗人要善于在日常生活、平凡事物中去提炼出其中蕴含着的巨大精神内涵,要求诗人运用由小及大的艺术表现手法。在有限的时间空间内去表达无限的艺术境界来。古人云:“诗以意为主,又须篇中炼句,句中炼言,及得二耳,以气韵清高深妙者绝,以格力雅健者胜。”[29]。“知所谓炼者,不在乎奇险诘曲,惊人耳目,而在乎言简意深,以一语胜人千百,此真炼也。” [30]讲出了语言锤炼的辨证法。
“写微型诗靠的是捕作,写成则需要锤炼。捕作微型诗靠灵感,锤炼微型诗靠技巧;捕作是意在笔先的灵动,锤炼是落笔之后的雕饰。捕作的是原始的,自然可能是粗糙的;而锤炼是一个淘金的过程,必须打磨掉所有的沙粒,留下金子般最纯最美的诗句。”[31]所以,必须明确,微型诗是矿石里的黄金或宝玉,需要发现,更需要冶炼或打磨;微型诗不是诗的边角余料,而是诗中的精品。就像雕刻一样,微雕难度更大,需精雕细刻。
如邓文国的《月亮》:“从青蛙的嘴里/逃出来/钻进那朵云。”辛弃疾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寥寥数语,描摹出了一幅田园风景。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曾说:“一听到雨蛙的鸣声,我心田里,忽地装满了月夜的景色。”可见,蛙声是与丰收、与月夜联系在一起的。而这首诗却写月亮如同一个顽童,从青蛙的嘴里逃出,又钻进云里。一“逃”、一“钻”,诙谐、调皮,富有情趣。
王豪鸣的《拳头》:“所有的指头/一齐跪下。”大丈夫能屈能伸!“跪下”不是胆怯,更不是屈服,而是为了以更加强劲的力量,“一齐”迅猛出击。所以,请记住,缩手才能有力地出手,退后才能更好地前行。
笔者的《牧歌》:“一鞭子甩出去/抽回来/千沟万壑的吆喝。”牧歌是无需雕饰的语言,是豪情万丈的旷达,是心中奔放的最原始的歌,更是用激情点燃的最炽热的火。唱起一曲高昂激越的牧歌,就是牧人把手中的牧鞭潇洒地凌空一甩,“一鞭子甩出去”,就“抽回来/千沟万壑的吆喝”,歌声跃过一道道山梁,在一道道幽深的山谷间,如洪钟大吕尽情回荡。这首诗把嘹亮的牧歌化作有形的牧鞭,用飞扬的牧鞭来抒写放飞的歌声,试图勾画一幅气势雄浑的放牧图:在蓝天与绿草之间,牧人用无拘无束的歌声、用最原始也最真实的豪情,放牧山坡的羊群,也放牧天上的云朵。生活在紧张与重压中的现代人,就该砸碎所有的精神羁绊,象牧人一样潇潇洒洒地一声大吼,放牧出壮美而奔放的人生。
孔孚先生颇为看重的《峨眉山月》,诗人自言此诗经历了一个“百炼千锤”的修改过程。其修改前为:“蘸着冷雾,/为大峨写生。/斜一飞檐,于空蒙中。/一老猿看画,/不知毛入……”修改后为:“蘸着冷雾,/为大峨写生。/从有到无……”全诗仅三句。前两句运用了拟人的手法,反宾为主,将“山月”幻化为一个正在写生的画师;“蘸冷雾”出语奇特,是其超迈之处。接下来的一句“从有到无”诱人进入“虚无”之境。但恰是这种“虚无”,反而衬出峨眉“敞开”之幽深美,“不可说”之玄妙美。
台湾诗人半半的《写诗》:“真不知方块字有这么重/才搬来几个天色/已过中年”,让人不由想起杜甫的“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贾岛的“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