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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知。我,是个女人。不折不扣,如假包换。但最近吧,我又疑惑起来。某个相悖的结论,一个人说,可能是假象,两个人说,可能是凑巧,三个人也说了,便不免玄乎了。
我目前正处于这种现状。感觉我好像不是一个女人,或者最起码不是一个纯粹的女人。这认知让我有些恍惚、有些崩溃,好像前面的日子都白活了,后面的日子还不知该怎样活。
第一位说起我性别话题的,是一位摄友(他摄我友)。我对他是45度仰视角。看平庸的物件,在他的镜头下,变得美轮美奂,真是赏心悦目的事。偶尔的偶尔,我会陪着他去拍摄,偶尔的偶尔,也跟着他去看片子。
某次看片会,是在一家珠宝店。店主是摄影社团的,为大家提供场所。中场休息,几个爷们高谈阔论,不忘记跟我说,你随便逛逛吧,若是看中什么,肯定是最低折扣价。哦哦应答,我随意逛去。
翡翠、玛瑙、玉器,如此贴近,全面欣赏,尚属首次。这些圆润的、灵性的石头们,躺在柜台里,与我安然对视。时光的妥贴,隔世离空传递,很奇妙的感觉。有些艺术品,像玉雕白菜等,让人咋舌不已。他的镇店之宝,是一对绿玉镯,清明、澄澈、温润。
挨个看下去,被感动、被震撼。偶有驻足,他们会丢过话来,指点那是什么,该怎么赏鉴云云。欣赏完了,回到摄友身边,坐下来喝茶,听他们闲侃,关于摄影,关于修片,关于后期。再后来,摄友送我返程,似笑非笑说,你咋就不像个女人呢?
实在是太委屈了,我抱怨道,我长得像麻胡子?他乐了,说不是长相哈,你长得还是蛮女人的。那就是言行举止了?努力回忆,对应不起来。倒是他忍不住揭秘,说那些珠宝玉器,哪个女人不尖叫着,眼睛发亮的?你倒好,轻描淡写,无波无澜,全程走完了。
这啥逻辑呀?想抗议,却又无语。话说回来,欣赏和占有,是两个层面。如果后者才代表女人,那我确是空有其表。好在,彼此是朋友关系,不是男女关系,这让我没那么愧疚,也算松了口气。
第二次说起性别话题,居然是我的先生。他说,以前觉得女人都你这样,现在发现,就你不一样。我揶揄他说,你认识多少女人了,就能得出这结论?他笑嘻嘻说,不多,不多,但足已证明了,你是女人中的怪胎。接下来,便列数我的诸多“不女人”。
于是我知道了,不爱八卦,不爱逛街,都是“不女人”的罪状。其他像不喜欢盘根究底,不翻他的钱包,不查他的短信、Q聊等,也都是“不女人”的。被他列数得恼羞成怒了,我就跳起来嚷,我这么温婉贤淑、衣袂飘飘、风姿绰约,那是女人中的极品,妖精中的妖精,你别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他就哈哈笑,说你看看,又来了,又来了,急眼跳脚的,不是心虚是什么?衣袂飘飘、风姿绰约就行了,还温婉贤淑呢,说起来谁信你啊。怒瞪他一眼,狠声说,我就这德行,谁让你当初找我的?我还求着嫁你了么? 我求着娶你的,行不行?先生妥协,转换话题问,今晚吃啥啊,老婆?余怒未歇,气鼓鼓答他,找温柔美眉去,让她做爱心餐,吃不S你。
先生又乐了,说你还真别扯,就我这人品,出门抢眼呢,帅大叔,知道不?对他嗤之以鼻,毫不客气道,你中老年妇女偶像?别给自个儿脸上贴金了,让你立马净身出门,你连落脚地都找不到。先生扮个鬼脸,嘲笑我说,就你这伶牙俐齿,犀利透彻的,哪有个女人样呢?
倒。这又扯回去了?懒得纠缠,索性耍横,逼近他说,你再说一遍?见势不妙,先生见风使舵,谄媚说,老婆,我刚才的举例,都是大众化的,一般的女人,她们哪能跟你比啊?你就是那……——得,打住,我做饭去。要不赶紧转身,他估计会说——你是女人中的大丈夫——我不是白争论了嘛。
之前混迹网络,我抗拒女汉子之称。总以为像我这般,向暖而生,又爱惜羽毛的,就算不是林妹妹,也沾了大观园气息。这么寻思着,多少还是骄矜的,直到那天,有个家伙,坏笑着,给我发个网页来。
点击进去,讶异发现,是测试女汉子的。对应多少,说明女汉子气质多高。闷声不吭,挨个题答一遍,跌破眼镜发现:女汉子性别占90%以上。呆怔半天,想想人家干嘛发给我,那自然也是了解我,知道我的本质是——姑娘,你真够爷们儿。
受打击了,严重受打击。原来本以为,我够温婉贤淑了,想不到我就这剽悍形象。连网络友人都看得准,变个花样暗示我:真的汉子,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怪到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人家是旁观者清啊,当然比我更了解行局势。
他们说,女人应该美丽、知性、大度、体贴、温柔,如此云云,每次看见我就汗流浃背。做个女人有多难?对别人或许不难,对我来说,那简直算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所以,才有人反复规劝,诸如不可任性,要收敛脾性之类。
唉,真女人啊,我距离你到底有多远?从前跟先生说,下辈子还想做女人,看来也没有必要了——这辈子都做不好,还指望啥下辈子?
可是,我真想做个女人,躲在象牙塔里,抱一卷诗书,在氤氲茶香里,静静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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