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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明湖公园正南门的牌坊之下,眺望正南方向,但见不远处峨峨耸立着一座精美凉亭。亭,一直就是大自然的妙笔佳构,风雅隽品。有景不赏,雅兴何彰!我说,咱们过去看看吧!小周点头。
来至亭前,方知此亭叫做“曲水亭”。亭柱上镌刻着一副楹联:荷香送爽棋声韵,曲水流觞雅士情。“曲水流觞”乃是东晋永和九年,王羲之率一众亲友雅集兰亭,行修禊事余,而举行的一项颇为新颖的饮酒活动。即将酒杯置于水面,任其飘浮,飘到谁面前,谁便饮酒赋诗。正因此举意趣高古,遂令书圣王羲之一腔幽情发诸于笔端,挥豪写就《兰亭集序》传之干古。
亭前有一条弯曲小街直通南北。虽然短短几百米,却有一条曲水自南而来,浑然天成,空灵清澈,宛然化作一条美妙的曲水河,偃卧在街中央。小桥流水,淙淙作响。垂柳依依,柔梢披风。河两岸民舍俨然,古拙素雅,使人恍惚觉得此街秉持了一种神姿仙态。有亭翼然,龙盘虎踞。有水娟然,穿街走巷。怪不得人们把此街叫做曲水亭街呢!
这是老济南最有名气的一条街道,一年四季,游人如织。清代刘鄂在《老残游记》中写道:“到了济南府城,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比那江南风景,更为有趣。”清人黄庭坚也说过:“济南潇洒似江南”。胜江南也好,似江南也罢,溢美之词,未可全信。当我真正驻足在这条妩媚清秀的老街时,才发现这里的空气处处弥漫着江南水乡的醉人气息。小周感叹道,这条衔多么像戴望舒笔下的雨巷啊!我想,倘若再来一场柔曼的微雨,那个丁香一般结着愁怨的姑娘,会不会撑着油纸伞适时出现呢?
曲水亭斜对面有一大型圆池,名百花洲。池水由曲水河汇流而成,缓缓向北,然后一头扎进烟波浩渺的大明湖,去义务灌溉那里的红荷绿柳。
据说,明代才子李攀龙曾在百花洲内建立了一座上下三层的白雪楼。有文朋诗友来访,李攀龙便荡舟来接。文人雅士相聚,自然少不了“曲水流觞”。李攀龙有诗云:“何人定解浮云意,片影飘摇落酒杯”,正是当时群贤毕至,高朋满座,把酒言欢的生动写照。
如今的 百花洲内白雪楼遗址早已不复存在。唯见池水清清,藻荇纵横。游鱼野鸭,争相嬉戏。堤岸柳屏叠翠,含烟吐雾,风流袅娜。
百花洲西岸有一石拱小桥,名百花桥。桥下是曲水河的分流,水草摇曳中,偶尔出现几尾锦鲤,悠游自在,恬然可爱,令人见之心喜。踏过小桥,便是全民健身广场。听人说,济南市园林局每年都要在这广场上举办秋季菊展。菊花, 品类繁多,艳冠群芳,灼若朝霞,灿如明月。 作为花中隐逸者,它一向韬光养晦,深居简出。这一年一度的集体亮相,势必会引来万众瞩目。 菊展期间,曲水亭街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可惜,我们来时正是春深半夏,未逢其时,深为憾事。
曲水亭街中段有一石桥横架在曲水河上。这是一座普通的平桥,天然而不失本真。桥头置有洗衣石,供附近居民洗衣踩脚。清人王初桐诗云:“曲水亭南录事家,朱门紧靠短桥斜。有人桥上湔裙坐,手际漂过片片花。”此诗形象道出了当年此地居民桥头浣衣的生活场景。 放眼看去,果然有几个年轻女人在浣洗衣物,捶衣拧衣晾衣,笑声朗朗中传递着今朝幸福甜密。
平桥东矗立着一座肃穆的建筑物,高高的尖顶,硕大的十字架,让人觉得神秘莫测。这是老城区唯一的基督教堂,在周围那些低调的青砖小院烘托下,显得卓尔不群。这座教堂的存在,使得本就风采焕然的曲水亭街又平添了几缕异域风情。
沿着石桥继续南行,我们来到曲水亭衔最南端。这里有济南著名的七十二名泉之一的“刘氏泉”。泉池不大,清流汩汩。泉边有一棵古槐,枝繁叶茂,直指云霄。古槐笼盖着泉边人家,院落静谧祥和。
槐树底下,一位来汲水的大娘和我们攀谈起来。大娘说,这泉边原先住着一位叫刘氏的寡妇,刘氏天性善良,乐于助人,她经常用旁边的泉水烧茶免费招待过往的游客。后来有关部门给泉池立碑,索性就以“刘氏泉”命名。
大娘的话令我们对眼前这口清泉有了新的感悟。是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有清洁的泉水和向善的人心二者完美结合,我们的城市才会具有更为强劲的生命力。刘氏泉孤独地缩在一隅,泉水日夜浅吟低唱,迸出无数美妙的音符为曲水亭街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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