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之我思（旧文）

金戈戈

      前言：
      文友风沙说，《原乡》比那啥好看百倍。我就笑了起来，知道他逗我的。好奇害死猫吧，又或者偏向虎山行，我是经不起诱惑的，直钩垂钓也是艺术，起码笃定了愿者鱼儿上钩。嗯啦，很多时候，做一条鱼又何妨呢？
      挤出空档去看，虽也数度泪光潸然，然而，并没觉得有多特色。我总疑心风沙之所谓的“好看”，更多源于他数次去婺源，拍摄了很多婺源美景，知道《原乡》很多镜头有相关画面，我甚至看见了他拍摄的那棵大树。
      为了这个《原乡》，我专门查了资料：“原乡是指一个宗系之本乡”。也就是说，“原乡”是指祖先居住之地。于我这类生于斯、长于斯的人而言，却是连“故乡”概念都没有的。
      那天，文友深厚跟我玩笑，说：按湖广填四川理解，你跟我是老乡呢。仅限于嬉闹笑谈，其实关乎“老乡”，没有半点感觉。我就想起来台湾回归的许多话题。
好吧，联系《原乡》，闲侃几句吧。

      正文：
      这是中国内地首部反映台湾老兵生活的电视剧，导演张国立将镜头投射到颠沛流离命运下的情感纠葛，真实展现了两岸一段尘封的历史。认真想来，这该是我怀揣悲剧情结，由始至终看下来的唯一。我有大团圆情结，或者说完美情结，基本而言，是不愿涉足忧伤结局的。明知台湾回归的路还很漫长，要怎么去心存奢望？这不是玩儿似的穿越剧，不可能随意修改历史。但我还坚持了下来，或许是不想跟风沙示弱，又或者我被某种情绪扼住，祈望能在左冲右突里，替那些小人物们窥见希冀？
      而韩磊演绎的主题曲《望大陆》，传达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悲怆，更是每每使我欲罢不能。要知道翻看电视剧的习惯，我历来是跳过片头、片尾，直奔主题内容环节的。但那首曲子，却时时响在耳畔：
《望大陆》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
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只有痛哭，只有痛哭；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
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永不能忘，永不能忘。
天苍苍，野茫茫；
山之上，国有殇！
天苍苍，野茫茫；
山之上，国有殇！
……… ………
      从某种层面而言，相较于当前流行的家庭伦理剧、抗日敌特剧、后宫穿越剧等，《原乡》这部片子确实太过单调，但换个角度去想，又该怎样波澜起伏呢？这本来就是对故土、对亲人最简单、最朴素的情愫，只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被染上了斑斑泪痕而已。
      惨烈的八年抗战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国共两党阋墙之争。49年那一场国民党的所谓战略大撤退，谁会料到海峡两岸就此封闭、对峙和隔绝几十年？当年别无选择仓促远离了父母、妻儿，戎马在外的老兵们被迫扎根在陌生的土地，一张政府给的“授田证”成了充饥的画饼，回家的脚步却遥遥无期，高压的政治环境使得他们遥望故乡惟有泪千行。
      娘盼儿归，妻望夫回，子盼父归，这是一条怎样艰辛的路途？一弯浅浅的海峡，黑发变白发，大陆成了台湾谈虎色变的“匪区”，任何僭越之举都可能是灭顶之灾，尤其在台湾政局内部派系之间利用“老兵归家”大做文章之时，要怎样去抵死抗争？去争取基本的权利，去冲破精神的桎梏？
      最初是通过各种途径私自溜回去，便有大陆的消息互通有无，这也泛滥了许多归家的心潮。然而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烈的，被政局代表的警总追责逼死的、逼疯的，成了压在老兵们心头的沉重和梦魇。但就在这沉重和梦魇里，“回家”的愿望却愈发炽热并执拗起来，这是怎样的一种“原乡”情感？那是来自血液的、灵魂的，永不能够被修改的烙印啊！
      这让我想起来蔡文姬。那个男人是宠她的，她甚至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但是她为何却要拼死回到故土？她说“生仍冀得兮归桑梓，死当埋骨兮长已矣”，由此可见，有一种信念在支撑着她，这信念是超越生命、超越私情的存在，那就是“原乡情结”。故而蔡文姬毅然决然归汉，尽管故土上已无任何亲友，但它还承载着厚重的文化，也承载着祖先的图腾，那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同样的道理，苏武牧羊，饮血茹毛，持节不屈，又何尝不是原乡的信念？去云南少数民族地区看看他们演绎的祭祀性质的“鼓”舞，那种刀耕火种下，先民对生命、对土地、对太阳的崇拜，或许你会对“原乡情结”多一份了解，也多一份敬畏。
      不过，在我看来，《原乡》剧的结局有些潦草，但真要我说，该怎么去结局，却又似乎说不好。终究算是为了“大团圆”吧，主题思想简洁明了，情节可以揪心但不可太虐心，或许这才是导演仓促收尾的缘由？老兵们示威游行，大胆喊出心声：我要回家。百姓们奔走相告，媒体纷纷介入，社会广泛关注。功夫不负有心人，海峡两岸局势出现变化，由对峙改为对话并终究完成老兵们“回家看老娘”的愿望。
      但这大团圆是“看”而不是“归”，终究还是让我失落了一阵。我又想，当年的老兵们，估计也“故去”得差不多了。他们的下一代、下下代，有多少还能在灵魂里听见原乡的声音，还能在血液里嗅到原乡的气息？这疑惑发散开去，就整个台湾民众而言，又有多少能理解他们和大陆人是“血脉相连的华夏儿女”？闻一多先生的“七子之歌”说“你离开我太久了”，而台湾何止是太久，是太久、太久了啊，久到这“原乡情结”都快无从说起了，又怎么去畅谈回归？呆怔一阵，有些小忧伤漫上心头，不可说。
      《原乡》情节虽然简单，演员演技却精湛。这里也简单说说几个人：
      路长功：警总代表人物。战场上血气方刚的汉子，却为了仕途不惜拿老兵们下手。为了保护“唯一的朋友”跟上司周旋，为了维护好形象对余夫人千般忍让，也被迫放弃多次追责老兵的行动计划。他的亦正亦邪成了颠覆情节的关键。但就这么个无懈可击、老谋深算的铁血家伙，也在辗转而来的关于母亲的录像带前泪流满面，并在母亲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时嚎啕失声，并决定为了母亲的到来誓死赴约。亲情，岂是那么容易放下的？这个人物的设置，最能在万般纠结之后，直击人心的最柔软处。
      洪根生：台湾老兵们中的代表人物之一。为了踏上漫漫回乡路而异常执着，从最初的胆小怕事对党国绝对服从，到为了争取回乡之路勇敢面对，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老兵们的精神领袖。虽然私入匪区的董家强被警总逼死，但扼杀不了老兵们归家的渴望，洪根生怂恿并设计让杜守正假借赴美看女的机会回大陆探亲，并为老兵们带回亲人的信息。也是洪根生照顾着备受伤害的老兵家属们，并在最后勇敢带着老兵们上街游行示威，终于为老兵们争取到了“回家”的权利。
      岳知春：看不惯官场黑暗，卸甲归田的将军。他是老兵们的庇护神，总在老兵们有难时挺身而出，也为了老兵们的安危与警总斗智斗勇。这是一个最值得尊敬的人，对老兵的困难慷慨解囊是常态，为了老兵的生命安全接受路长功的胁迫放弃会见“匪区”人，甚至为了挽救私自潜回“匪区”的杜守正不惜降低身份以珍藏名画贿赂他人……他所维护的，是一个人最起码的尊严和情感，因为他曾慷慨谴责警总：看自家的娘，有什么罪？这句话是这部片子的灵魂所在。
      魏永乐：香港宝岛宾馆的年轻老板。他是原乡情节的衔接点，是老兵寻亲路上的“活雷锋”。不顾个人安危为老兵们排忧解难，凭着能够自由出入台湾，为老兵们出谋划策串联消息。几乎所有关乎老兵的事情，都能跟魏永乐扯上关系。特别是在余夫人迫切想跟田夫通话时，他竟能急中生智想出妙招，以两部电话相互对接完成这么一项伟大工程：“台湾与大陆的首次通话”，若非如此，也不能让这位优雅、美丽、睿智、重情义的女人重新回到爱人的身边。
      其他像记忆停留在十五岁那年的傅友诚，受朋友之托以身赴险的杜守正，馒头店热心肠的八百黑，如此等等。各个性格迥异，却又那么有机融合，演绎成了两岸对峙里，老兵有家难回的矛盾冲突。
      或许，《原乡》因了情节简单令我找不到特色，但这群老兵和家属们的善良、挚爱、淳朴，恰恰在各种情感的交汇碰撞中，将“原乡情结”淋漓尽致显露出来。或许，这才是导演的初衷：原乡，它就在那里，是无需侨饰的，而我们却会为了它，义无反顾。

木菁年代

楼主情人节快乐。

诗夊哥

写得好！

北原

没看过这部剧呢，现在正追武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