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 泰 山》

汐子

                                                                            《登 泰 山》

       早已厌倦了名山大川。胸中，已翻卷不起波澜,从人间烟火中走出来,随一杆人，去蹬泰山。时间： 2010年5月28日上午8时

                                                                                                                            ______写在前面的话

我从一面镜子，一部百科全书的某些章节里

和一条朝圣的山路上
走向你——泰山！

我扛着一炷香，在走向你的第一道台阶上
就感觉到了，一块石头的硬度
全息缩影着一座泰山！而那些朝山顶上爬去的人
是否轻于鸿毛？世间万物
在不断的生灭中转环，泰山
亿万光年，你为什么岿然不动？
你孤独地屹立在辽阔的大地上
你的脚下，是连天洪波的奔涌
你在亿万光年的狂风暴雨中奔行
你是一本无人能阅读的天书，你的文字
是虚无中的宁静；你脚踩着大地
你在这里坚守着,抗拒到地老天荒

你以这般巍峨的姿势确证你的在场

你在无限的光谱中,变的富丽无穷

你背负苍茫,披挂着亿万年的云海波涛

是上帝差你在世间殉道么？有多少邪恶与罪孽
在你脚下荣耀地凯旋；又有多少凄风苦雨
在你的头顶上呼号，你为何默然无语？
我爬行在神秘的亢奋与激愤中。古往今来

有多少帝王、平民和文人墨客
登上你的肩膀，有的己化尘与土
还活着的人却迷失了方向
泰山，你给足了一个民族的千古虚荣
而我的心底，却尽是飞沙走石

此行，我真的说不清楚为何而来
人，活着或者死去能重于泰山吗？

或许，我仅只是来领取一张通往天堂或地狱的门票?
泰山的高度与我无关，比泰山还沉重的是肉体
或者是灵魂。我朝那空气稀薄的地方挺进
我的心，却不知驰向哪里
什么一揽众山小，高处不胜寒
还有高处是什么？和远方有多远
这些，在我心中都已退潮
我没想站在泰山的峰顶上
来看日出的壮丽，看黎明的柔美
没想站在这里目送大地的尽头
让一张夜的天幕，在心中舒张开来
我也不想，站在你的肩膀上
去与上帝握手。因为灵魂的升飞与沉落
已不具有实际意义；所有的崇高与伟岸
在我心中都已坍塌！


但我还是来了。我来
是因为，有些恍惚若梦的东西
还未曾证实吗？我一步一趋地
朝山顶上爬去。汗水
在青石板上一点一滴地跪拜
在生命气息还没有烟消云散的时候
我在我自己生命的裂缝里喘息着
站在泰山的脚下，让我惯性的思维
瞬间停顿下来：如果说今生有缘
我不想亲证泰山的高度，而是想感受
一种重和力。因为
——苦难养育了我！

还没爬到半上腰,就是“回马岭”
一大把人生,总觉得阎王不敢正眼看我
至此却头有些重，脚有点软
我用一双空洞眼凝视着你
我心中滴下的血也涌向你
泰山高万仞，我不过是一粒沙和尘
泰山站立着，我匍匐前行
我举着，我自己的火炬
我欢呼，我自己的血液

泰山，你黑魃魃地耸立云霄
你的四周寒影浮荡。你来自遥远的天际
孤立在亿万光年的时空里。在我心底
——你是一个巨大的孤独的符号
——你是一个从远古走来的刺破天空的十字架
——你是天空与大地的一个沉长的梦!
与其说，你是地平线的高度
不如说，你是大海扬起的巨大的波涛
——你是关于海洋与陆地的敬礼！

我匍伏在你的脚下，跪拜你
不是因为你的恢宏与壮丽。而是你脚下
让人心发紧的眩晕的深渊，和那迷蒙的云雾
还有你身边无垠的阴影，以及可怕的宁静
你披着岁月的风雨，孤立在时间的海洋里
你在思索着，一个个沉于迷雾与黑暗的问题
你阅尽了人世沧桑的凄美与苍凉，超越了
世间所有的苦难，你才至高无上！

泰山，我羞涩的唇
不敢吻你。你蓄满了万仞的冷漠与清醒
我受过的所有教育，走不近你的高度，你的沉默！
你闭着你的双眼，依稀沉睡着
可我走不进你清明的梦境里。我只是
你脚下的一粒尘土，一滴悲伤的眼泪
如果说，有一种叫度化的东西
如果说，“天若有情天易老”
我宁愿就地了此今生，幻化成
附你躯体上的一片胎迹般的绿梦！

我咬紧牙关往上爬，因为我从你的体内
似乎听到了，有呜咽的泪在飘飞
所以，在我没走近你之前
我不能死去。我要用我的双眼
从你山峰的嵯峨上，探测那茫茫无尽的虚空
现在我的脚下，是幽暗的深谷
山峰上，是埋葬一切的乌云
我不知道，从这里能否够得着天堂
泰山，你安于斯
而我的心，却无处栖归

走近“中天门”，离横空出世的峰顶
就越来越近了。我从大野中走来
在凄戚的长天底下，一串冒泡的目光
张大在你脚下的一片幽暗里
你以沉默不语的仪式，接待了我
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重的台阶哟
每爬上一道石阶，越是走近你
我的心就越恐慌，因为你的挺立
尽管没把我悬在半山腰，却仿佛随风飘至九霄云外
因为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压迫着我喘不过气来
因为我轻溅的骨头里，塞满的
尽是稻草和鸡毛！孤独的山峰哟！
你每时每刻都睁着双眼，注视着冥冥寂静中
走向阴暗大境的脚步，世间的一切
在你的注视中奔逐，逃亡。你冷眼看着
混乱的世界走向虚无；你看尽
天下苍生的生灭既寂。上帝
在玩他边创造边毁灭的游戏；你独自
在黑夜的幽波里洗浴，在无垠的海洋里
感受着满天星子的欢乐；你内心里
载满了这个世界的荒谬与诡谲
你是一座高耸庞大的幽灵，却在虚无中
吸吮露珠；你用狂暴的长翼
瞬间撕碎透明的深渊。看所有的生灵
走向阴影指示的地狱！在运动的起伏面前
我的思维又复归于婴儿。如果想节省一些心思
最好用裹尸布替代襁褓。金木水火土
在日月星辰的歌舞中风起云涌。我的心
在“平衡”与“落差”这两个飘摇的词语中
魂不附体！人类的种种判断是多么狭促？

我翻烂了所有的经书，在世人供俸的眼里
却没有你的超拔与沉重。大地
喘息在猛烈的悸动中，我心中杂草疯长
我只能，披着自己的目光当袈裟
走出自己的行程！

一直以为握长剑,就可行走江湖
可我从泰山脚下那片湖水里,读到的
不仅是柔情;或许是煮酒天涯
那片湖水是泰山的眼么?

我说不清楚，我是怎样爬上泰山峰顶的
因为，那不是一种高度和距离
是一种阴沉与丰饶，是千古沉寂与连天风暴
此刻，在泰山的峰顶上，在云霄
在悲风四临与风的呜咽中
在阴暗腥湿的广度里，我点燃一炷香
拜了三拜，又磕了三个坚硬的响头
我祈祷——祈求上苍，给我灵感
此行，让我写一首诗
——一首从今生走向来世的诗
让她流芳千古，或遗臭万年！

高楼和村庄已消失在山顶，泰安这座城市
在你脚下。借助你的高度更加英气逼人。
我仿佛看到，我的祖先在幽暗的坟茔里
孤独地幽灵般地诉说着什么。世界
被无尽的嘈杂声窒息了，走下山时
我仿如一棵无根的树，生命的元气
似乎被这趟行程掏空！这太平盛世
流浪着那么多活着没意思的人。我也同样
走不出在母亲子宫里形成的命数。尽管
我的人生爬过许多被牙齿咬碎的声音，一路
挥手向西。人，如果仅止是人间草木
那么，这个世界就平静多了
我也不止一次地想过，策马冲进地狱
去亲证一次死亡之旅。肌肉的饥饿
啃啮着内心的苍白，灵魂的鸟儿
无巢栖归。 我发出一声比羽毛还轻的叹息
却不知如何从这里逃开，远方
有一桌晚餐在等待着我
(全诗完)

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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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脸猫

第一小节吸引了我，让我有读下去的欲望。{:soso_e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