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事之----祖母八娭毑(二)
八娭毑在那些物资缺乏的年代还是活得很乐观的。一辈子都整洁干净,灶头都没有灰尘,窗明几净的。她说有那闲功夫去家长里短什么的,还不如把家里收拾收拾。
我现在也纳闷,我的那些婶婶们是个顶个的厉害,唯独在娭毑面前都服服帖帖的。背后不说人长短,自己也不做亏心事,这是她做人的原则吧。不仅家人不得罪,连小狗小猫都不得罪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辈子没有看到娭毑单独吃过什么好的食物,都是大家一起分享的。
别人给叫花子用调羹挑点米应付,娭毑必定用碗倒。有些叫花子回头又来,娭毑也照样给。出门谁没有个难处,娭毑总是这样告诉那些劝她不必这样的人。有一年有个叫花子要了几次后,觉得娭毑这一家人不错,就教了叔叔一些“法术”。别的不说,单说这封血的功夫就很不错。当人遇到意外,血流不止时,叔叔念动下咒语,血立刻就不流了。期间用没用药物我不知道,反正听说叔叔也救过一些人。还有化骨水的传说,这个是真的。我自己就被鱼刺卡过,喝他一碗清水,立马就好了。不过碗里有些敬神用的香灰。
至今也有许多事情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反正民间有民间的办法,在那些缺医少药的年代,也不失为一种途径。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但也认为在潜意识里依然有很多问题没有研究清楚的。
娭毑用一种叫孟龙子的树叶洗头发。这比之如今的什么皂荚天然洗发水,是天然到家了吧。那树叶挤出的汁液很粘稠,绿色的。那树在我们家屋前屋后就有。难怪娭毑那么清爽的,青衣黑裤布鞋。
那时候没有牙膏,你猜娭毑用什么刷牙的?烧柴火不是有很多灰烬嘛,就是选用那些灰色的灰烬刷牙的,没有牙刷,就用自己的食指,真是又省又环保的。娭毑一身没有任何金器玉器什么的,到八十多了,牙口都还很好。老一辈人的办法真是想绝了。
娭毑其实对人对事都有着特别通透的看法,所以才会那样的通达。吃亏是福的思想也一直影响着她。她看不惯那些偷鸡摸狗的女人。她常说的一句,母狗不愿意,公狗不敢爬背。意思大约是说,很多风化之事,有些女性也是要负一定责任的。我们小辈只能听听而已了,也不敢去多问。
娭毑是个很传统的人。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生平节俭,但待客却很大方。为了那个叫礼面的东西,能处处为别人着想,唯独没有她自己。
也或许那时候实在没有余钱剩米,也或许总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在娭毑的生前没有好好尽孝,甚是遗憾。
(2014.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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