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胖妞 于 2014-6-16 08:07 编辑
同类
很喜欢爬山,也许是诱惑于山顶的日出和夕阳,也许是向往山顶的自由与释放。
我待的这座城市,主城区就像一条蜿蜒的河流,夹在两岸青山间,山不高,可这不高的山下却蕴藏着大量的矿产资源。也是因为拥有这些遗产,这座小城被东拼西凑了些区县,便凭空出现在十三朝古都的旁边。
所住旁边,一条蜿蜒的阶梯通向山顶,总喜欢晚饭后去山顶散步,我向山顶走,夕阳向山下跑,半山腰的天色就愈发昏暗。继续前行,居然又渐渐明亮了起来,愈向山顶,就越接近光明,抬头望一眼,皓月当空。
就想在这山顶独宿一宿。也不必建什么屋子,就顺势躺下,和明月隔空对望,不远处几只萤火虫,也飞的高了些,有些星斗的神气。鼻尖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耳畔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就这样浅浅睡去,远离人间的车马喧嚣。
也许是天渐渐热了,连带的动物也燥了,每日好早,就有鸡鸣犬吠声传来,今日,又醒了,就索性起来,去看看清晨的山是否依旧。
我总以为,如此的早,若是被人碰上,一定以为是精神出了问题,可想想就不觉笑了,我也是别人的对方呢。其实,我真的是多虑了,一路上,起早锻炼的人真不少,结伴而行的,独身一人或是带着自家养的狗的。其实,无论怎样的路,只要认真去走,从来都不会缺乏同行之人。
上山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到了山腰,在一株丁香树旁站定,望着对面山顶,薄薄一层雾气下,出现一抹浅浅的光晕,不一会儿,就出现一个小弓形,然后,一跳一跳的,半圆、大弓形,最后,整个儿一跃而起,挣脱山顶的束缚,浮于天空,渐渐上升,内心担心它掉下去摔了的念头也打消了。
到了山顶,沿着公路走去,发现路边有个养鸡实验地,鸡,都是散养的,主要吃田里的小虫子,如果不够,就喂杂粮,不会添加饲料,产的蛋自然也受欢迎。
养鸡的地方比路边低大约三米多,我站在路边,看到有一只母鸡站在上面,就凑近去看,它想下去,又不去绕远路,只见一只脚向前,尝试往下,可是笔直的崖壁根本就站不稳,看它滑一下,心也跟着快要掉了下去,它又试了试,找了一个稳妥的地方,一只脚站稳,用力,另一只脚跨前,一跃而起,空中张开翅膀的鸡也有了鸟儿翱翔天空的优美的姿态。
真担心它落地像砸向地面的石头,可是,那一刻,觉得鸡真的会飞,落地的它抖抖羽毛,向前走去。
鸡和鸟是同类,我差一点就要忘记鸡也是鸟,也有鸟儿飞翔的渴望,家养的鸡已经被狭小的空间和衣食无忧的日子磨灭去了本性,忘记了自己原本是鸟。
正在那里看那只鸡,结果听到好吵的声音,耳朵里全是狗叫。
望过去,看到一群狗乱作一团,每个都在叫,也不知道冲谁叫,那种感觉像是好多人在叫骂,你也不知道谁有理,一阵混乱中,旁边有主人赶紧喊着自己的狗走,可是好像根本摆脱不掉,最后只能抱着走了。
走远了,听不到狗叫声了,没主人的狗就停那里,聚成一堆,一共五只,我原本不怕狗,可是看到这么多,刚刚又如此勇猛,心里也稍稍多了些谨慎,放轻步子,慢慢走过,我看它们望着我,安静的眼神,又不忍就此离去,转身又回去它们站的地方。
离近了,我就猜到它们可能是用来看护鸡场的,它们五个有蹲坐着的,有站着的,凑在一起,我想要记录下来,它们也不吵闹。
它们大小不一,种类也不完全相同,不过有些一看就是一家的,除了大小,长得一模一样的。拍照的时候,一只小狗跑来我身边,抬头看看我,低头就去舔我脚趾头,我也不害怕,觉得好有趣,后来,一只大狗也跟来了,我就有些怕了,可是仍然大着胆子,后退两步,蹲下,继续凑近拍,结果拍到两只可爱的凑近的小脑袋。
结果我还没拍够,旁边一只转身就跑了,跟着,一只一只全跑了,都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一个人带着狗过来了。
接着,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不绝于耳,回想刚才的场景,我猜它们多半是在互相打招呼吧,可不知情的主人却怕的不得了,估计以为自己的狗受到了威胁,那只狗浑身雪白的长毛,看着美极了,主人也很喜爱吧,就抱起自己的白色长毛狗,跑了两步,赶紧走了,那五只狗就跟着追,一直追到我站的地方,都站好,朝那只狗走远的方向,看了好久,有一只又蹲坐着,望向远方。
这会儿,我就知道每日清晨频繁的狗叫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它们遇到同类了。
狗和鸡不是同类,狗可以保护鸡,狗和狗是同类,它们看到彼此,就欢呼迎来奔跑相送。
我看着它们,突然很舍不得走,看到远处来了一辆车,而那狗还蹲坐在路中间,我好担心,冲它们喊,让它们走开,可它们和我不是同类,听不懂我说的话,眼看着车都过来了,它一动不动,我真担心那个司机横冲过来,可让我心里一暖的是,到跟前,车速减缓了许多,直到狗都跑到边上去,车才缓缓走远了。
最后为它们留一张合影,我安心地走向山下。
想到多年前,这里,一个一个的人走向地下,一车一车的矿运往地面,黑色的黄金被运向远方,带给人们光明与温暖,而留给这座城市的只是地下的亡魂和上空的云烟。
青山变成了荒山,绿水也成了枯河。
我们和青山不是同类,我们毁了山,我们和绿水不是同类,我们毁了鱼儿的家园,可我们和你们是同类吗?为何给了你们光明,我们却看不到蓝天,给了你们温暖,我们却睡在冰凉的木棺。
从我记事起,这座城市就在医治当年的重创了,那么多伤口,痛的大地也震颤。
所幸,过了这许多年,现在,走出家门,我又可以看到河畔的杨柳和满目的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