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豫东家乡曾有俗谚:吸烟喝酒打麻将,男人三排场。又有传闻,有老丈人,相女婿时,不符上述三条者,免谈!理由是,这样的男人太愚笨,不会来事,咋可能混好嘛!---------切!闻听此言,让情窦初开的俺,一度忐忑好久啊!
都怨俺的娘!小时候 ,父亲上班无暇管教我,母亲偏又对我寄望过高,管束严格的很,烟从不许沾染;打麻将,哼,连扑克象棋也不允我学呢!到后来,终于失望的发现我并非一条可以青云直上的龙,又失望的发现我还与同龄孩子应有的社会经验严重脱节,人情世故几乎完全不懂,且爱闲抱一本闲书痴读不休,呆头呆脑的偶尔失声大笑。唉!不知道母亲暗地里为我忧心有几多。
其实,所谓的三排场,我还是勉强通晓其一的,那就是酒。而且还很早就颇得酒中之乐趣了。
我父亲是深爱这杯中物的,年轻时也能豪饮。在我读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父亲将两瓶茅酒,可不是茅台酒哟!也是酱香型的,放置在厨房的柜子 里,常下馆子的他,大概是让我母亲作料酒使用的意思吧!我那是恰好独居在厨房的隔壁,一天夜晚,也忘记了是什么缘故,鬼使神差的偷偷自己灌了一口下肚 ,钻进被窝,浑身暖洋洋的,舒泰极了!睡的也香!从此惦记在心上了,每天夜晚都要等母亲拉灭了灯后,悄无声息的溜进厨房,美美的灌上一大口,然后睡觉去了。不多时,居然给喝了个瓶底掉。这件事,好像母亲并没有咋追究,-----我记不清了。但那酒的醇香,温暖,却至今记忆犹深。
读完初中以后,真的到了母亲放任我喝酒的时候了,却毁了我对酒的好感了,这大概是因为都是穷学生 ,家庭又都是清苦的农家,所以酒也最差的缘故吧!越差就越苦辣,一入喉,简直如火燎过去也!偏正是年少意气轻狂的时节,我那些哥们儿,个个都是强汉子,只苦得我也只好舍命相陪了。尤怕到中专时的密友家去,他本就是豪爽好客的人,每次我总要先求饶,劝他不要唤人作陪,酒菜简单点,聊爽就好。他一定“嗯嗯,好好”的胡乱应付着我,到开饭时,七碟八碗的摆满了一桌子,然后,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笑脸与我寒暄着围满了一圈。这会儿,任由我再目瞪口呆,也只好顺从的端坐客座了。酒,一拎就是好几瓶,看的我心里打一冷战;杯,也摆开了,是喝茶的一次性杯子,俺又是打一个冷战。苦也!欲逃无路,拼了!------往往,将他家院外的荒地里吐的一塌糊涂,然后留宿。翌日,俺头痛脑昏的起了床,吃了早饭,他开心的双手互搓着,笑呵呵的送我上路。
我很无奈,都是年轻人,自己不胜酒力奈若何!
然而,我却是 喜欢划拳行酒令的,实际上是喜欢这个逗趣的过程。刚开始自然也不行,久了也就略微熟稔了。堂妹出嫁三天回门,我也去迎接。男方的宴席颇为隆重。因为有很多长辈随行的,我被安排在偏房的一张桌子上, 作陪的人也很殷勤周到。喝酒!杯子还是传统的小瓷杯,八个,斟满了,然后划拳。那天,我发挥的好极了,屡屡得胜,很是洋洋自得。快结束的时候,进来一位中等个头的人,穿着不同一般百姓,有气度。和我同桌的来客忽然都起身离桌逃也似的出门而去,我也自知不妙,然而,有一陪客死扯住了我,向那人介绍道:“这是她堂哥!”回头又对我介绍说:“这是我们书记!”这下,我只好与那人握手寒暄了。然后,他自己倒了满满两水杯的酒,“我先干为敬啊!”举起一杯来,一饮而尽。我倒吸一口凉气,既然骑虎背上了,也只好效他一般无二才是。他满意的看我杯空酒尽,客气了一句,走了。我却是开始满腹翻江倒海,趁步履还稳,飞快的冲出院门外去了。
从此后,俺深刻的理解了枪打出头鸟这句经典俗话,在这酒事上,再也不敢张狂了。哈哈 !
自从到这小城七八年以来,平日里来往的都是亲友老乡,在家乡的喝酒恶习也渐渐不见了,喝多喝少 任由自己,也颇得酒中乐趣!记得前年,有亲友拿出一箱东北米酒来。初尝,性不急辣,味道极醇厚,香美,于是放开怀来,痛饮了几杯。酒罢,我很爽意的回家了去。哪知到了后半夜,酒劲猛袭而来……幸亏妻子性子还好,第二天只是数落了几句而已。我却是从此两三个月对酒望而生畏了。那亲友还笑嘻嘻的要送我几瓶呢,我连连摇手:“啥酒啊!属笑面虎的,不要!”
“你不懂。这就叫温柔的一刀!”他倒会辩解极了。
最快意的一场酒,却是在今年春天 ,有老友游访到此处。第一夜,我们在饭店里品味当地特色菜肴作接风。第二天,我请他们到家小酌,菜都是自家做的。环境、菜肴自然不能与饭店同日而语,但我觉得,在自己家里与朋友喝酒才更自在。他们也不见外,话聊的开心,笑的爽朗,酒也喝的畅意。--------至今想来,也颇为怀念。酒逢知己千杯少,喝的是酒,佐的是情啊!
入冬,寒峭天气,晚饭时节,我常信手倒出一杯竹叶青来,小玻璃杯透出金黄的酒色,很好看!女儿常会夺过杯子先饮上一大口,“好喝!甜!”儿子也受不住诱惑,接过酒杯,小饮了一口,“不很辣呀!有点甜。”妻子禁不住我再三的劝,也饮上一小口,皱起了眉头:“啥味 啊?跟药似的。”我一笑,接过酒杯,再斟满,“你不懂!这才叫竹叶青呢!”仰头,一饮而尽。嗯!也不错!
眼看又是一年将终,我开始惦念着为父亲捎带些什么样的酒了。父亲是很爱酒的;春末,他 将要回家乡的时候,我妻弟赶来送行,给他买了两瓶好酒,父亲欢欢喜喜的将其与我之前备好的那几瓶,一并先塞进提包里去。至于那些饮料食品,他却坚辞不肯多拿了:““路上吃不多的。”
我妻子每每想起这件事来,总是笑他:“真是的,见到酒比见到啥好东西都高兴……”
“你不懂!”我可不敢苟同她:“酒对于你来说,当然是苦辣难咽 的。但对于他来说,其中自有别的东西所不可比拟的乐趣,这就是爱好,只有深爱,方得其中真妙之味。”
喜欢《北国之春》这首歌,“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木兰花开山岗上……”词很雅致,偏曲调 又暖意融融 ,更喜欢最后结尾的几句:“家兄酷似老父亲,一对沉默寡言人。可曾闲来愁沽酒, 偶尔相对饮几杯。故乡啊故乡 !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唉!为了生活,我兄弟二人俱远作了异乡客 ,能在家乡陪伴父母的时间着实少的可怜。但愿,我的老父亲在闲来无事之时,也可以悠然的独自小酌一杯吧!
[/td][/tr]
[/table][/td][/tr]
[/tabl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