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端木 于 2014-3-26 20:16 编辑
【题记】受死火君邀请发帖,我好久都不写了,也不会写。看看只有这篇散记是最近写的,也是2013年末的了,权当充数吧!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踏上苏州的土地,但对她的喜爱依旧是那么新鲜,甚至忍不住的依然会有心跳的感觉。 我时常想,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这座城市?答案似乎有点勉强:因为我爸爸的爸爸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这个我从未谋面的老人,没有留下任何映象,只在我奶奶的描述中才知道他的一些故事——年轻的时候家里很有钱,在北寺塔附近有很多铺子,日本人打仗打过来了,就逃到乡下,后来染上了抽大烟的坏毛病,把祖产都卖光了。他病入膏肓的一天请求奶奶给他买一碗馄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不过奶奶借东家借西家的还是成全了他,吃完这碗馄饨,爷爷就归西了。这个可怜又可恨的老人,至此就完全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有照片,没有文字,除了由话语组合出的模糊影像,但这影像也是脆弱的,轻微的一阵风就刮走了。 可奇迹总是在看似不再有任何希望的情景下发生的。我不曾想那些从口中蹦出的音节竟然在一日一日间静悄悄地生了根,发了芽,伸展出了绿色的藤蔓。以至于每次踏上这片土地,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找一找北寺塔的身影,仿佛这样我就能重新找到我没有看见的过去,我就能在北寺塔附近的任何地方发现原来这里曾经留下过我虚无的根。 但这只是想想罢了,对于这个城市我依然只能定义为熟悉的陌生人。即便如此,也依然无法停止我对她的喜欢。作为毗邻苏州最近的城市——一个土生土长的无锡人,照理早已看惯江南的村庄,对于小桥流水的韵致也已烂熟于心,但每次走在平江路的石板上,走在古城区的街巷里,走在山塘街狭小的铺子和铺子之间的甬道里,我都会从心底萌生出亲切感。我愿意相信这就是血脉里存留的渊源,是一代一代人不知不觉间留下来的纪念。 日光朗照的下午,当我走在山塘街的石板路上,我不断地被温暖所覆盖,那不是来自于太阳,而是一群群不相识的人:老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堆边晒太阳边拉家常;女人们则在自家门口围坐在长凳上编织,顺带扯家常;老头端着茶杯听着评弹在日光下悠然自得;老太太穿着厚实古旧的棉衣棉裤斜靠着门晒寂寞……他们自然地生活状态仿佛一下把我带到了童年。是谁说的:喜欢怀旧就意味着你已经不再年轻。可即便如此,原谅我还是愿意重温这样的温暖,就像天空中那条转瞬即逝的彩虹,虽易逝,却是美好。 美好的当然还不止这些。在山塘街上,我又一次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做小买卖的小摊沿街一字排开,价廉物美的商品琳琅满目。这勾起了我对小时候的回忆,记得小时很少可以去到集市,偶尔看到这样的情景,会觉得好神奇,这也想看看,那也想摸摸。现在这份神奇正传染到我儿子身上,他象个被好奇充满的小精灵,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停下来看看那,还不时问我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好奇原来也会遗传呢!就在我不自禁想象的时候,脚踩到了一个小水坑。石板因为经年的走动有的地方低下去了,所以形成了一个凹处,水就积在里面不容易散去了。这难道不是生活?当它不断地被重复,被重复,重复最多的就留了下来,成为我们血液里不可磨灭的印迹。 平江路或许也是这样一个印迹。当我第一次踏上她的土地,就被她的婉约所吸引。记忆里好像听过这样的话:但凡有灵性的东西不是和水相关,就是和山有联系。因着水的衬托,夜晚的平江路显得楚楚动人。尤其天上还下着微微的细雨,在那样的节奏下,站在河边的柳树下浅浅望过去,白墙黑瓦在雨雾里显得尤其凄清,仿佛一个过气的女子,身着已经褪了色的旗袍,却不死心地仍在黑夜苦苦等待,而再如何等待,那旧爱已不再回来。那该是怎样的凄楚的心啊,以至于白墙上氤氲着的因年代久远而出现的斑驳,到真的变成了女子被泪水化开妆容后的脸,让人不由心生怜惜。怎奈岁月荏苒,再悲伤的过去也会化为尘埃,就像这平静的河水,多少年来依着平江路缓缓而过,却从不曾留下任何叹息。 不过,对于一个处于快餐年代的过客,对于苏州我可以写下的文字也是散淡的,我没有坐下来静静思考的心。但我想说我对她的爱却是由衷的,这份爱将牵引着我一次次靠近她,一次次领略她,或许有一天我就突然融入她,成为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未尝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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