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思(原创)
大雪封道,身有不适,也就不得不困守家中,期待早日康复。久久躺卧而身心乏闷,音乐听了闹耳,书也读不下去,生活事不愿思想,百无聊赖之际望着满院白雪就思念起邻家的小犬胖丫头来。
胖丫头是一只白中带微黄斑块的串子狗,是大姐的第二个“儿子”,隔三差五就会跟着大姐颠颠地跑到大姐父亲家来。那一家人也很喜欢狗,但都当它是个畜生,打骂由心。惟独大姐觉得它象个一岁多的小娃娃,诸事颇能谅解,只是一回胖丫头被撩拨得火气上来张开大嘴愤愤地吼了一声,这就吃了大姐一顿好打。却是我从厨房进来,见了狗正在哀鸣,于是不忍心抱到我这屋里抚慰了一番。打这以后,胖丫头就认定了我这个人,旦凡一来,必先跑向我这屋里,乐陶陶围着我来回地转悠、摇尾巴。转足了,摇够了,就飕地一下跳上我的床,舒舒服服趴下来,任凭谁人怎么喊叫、逗弄,是决不离开这床了。然却由我意,唤一声立刻精神百倍地站起,赶紧蹦下地,亲亲热热凑过来,把两只前腿搭在我身侧,鸣声细细,竟是要抱。你说,这如何不象一半岁撒娇的小儿呢?
胖丫头在大姐的父亲家是没有上床的特权的,本来我这也不想它上来,但既不愿动手打它,也硬不下心厉声呵责,客客气气抱下去几次,它赶忙又跳上来,摇摇尾巴表示喜欢再趴下来,毫不见外。每每见它在床单上留下一些散乱的狗毛、几个灰淡的爪印,我这心里总是禁不得哀叹。待大姐拖了胖丫头回家,就要扯了床单洗过。日子久了,父亲家也能觉察,就殷殷告戒大姐,不使小犬到我这边来。大姐自然也会吆喝,只是不见成效,说不得强行阻拦,胖丫头只好俯伏在大姐怀里歪着脑袋巴眼往这屋望。除非有得肉食,它是一分钟也不肯停留,寻机就乐陶陶地往我这屋里奔,随了我吃糠咽菜于它也是美味,主人家的菜香愣是拖不动它的步子。日子久,大姐就懒得管,我也就洗床单成习惯,任由它落户安居了。
我近来生着病,所以门扇总是关得紧紧的,觉得可以提升室温,也好清净于神、适安于体,恢复就快。不过许多事还是要身体力行,门扇就有打开的时候,而只要稍微露个门缝,在门外等候许久的胖丫头就会赶紧挤进来,从不计门才初开尚为窄细。本来我关门的日子,胖丫头来了就会连用头顶、又用爪挠的,逼得我曾在门下方用图钉摁了块布,就好它挠门时声音小些,又不会把门挠得尽是道子。不过胖丫头如今已一岁多了,性情渐渐文静温顺,挠门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就不挠了,我也就撤了门上那块战绩颇丰的补丁。然而惋惜胖丫头终究不能如人一般长大学说人话,经年之后,我便可将收藏的布块取出,摆在面前给它讲幼时淘气的行为。只是小犬才十年多的寿数,不等拥有人的成熟就要告别尘世。思想如此,不免心中酸楚,叙不下去。
连日来,哈尔滨气温大降,晚上零下二十几度,白天也是十六七度,清早醒来,玻璃上便蒙了厚厚一层冰霜。走出户去,西风凛凛割面如刀,直透过衣服深入至骨髓中,居室中保存的那一点温度很快就吹得无影无踪,冻得人越走越快,却怎么走也躲不开无孔不钻的寒飚,手脚渐渐僵硬、刺痛。这就有恨,恨不得将棉被缝制成厚厚的棉衣穿在身上抵挡严寒。又幻想造一个带轮子的活动房屋穿在身上,下掏两个洞缝上一双棉靴便于行走,屋中就好生起小炉子,红红火火满室皆温,走到何处也不至于愁烦了......
在北方的冬天,尤其是近到数九的日子,那仿佛地狱里窜上来的极寒的风就总是呼啸而来,透体而入,若非极壮健的体格或是穿得贵重的御寒服装,体质虚弱的人就不愿离开炉火、暖气;必要为了生活不得不出门奔波,一回到家除了外衣,便顾不得疲累赶紧烧上一壶用来暖体的热水。待一切妥当,人倚靠着温热的暖气坐下来,捧起一杯滚热的咖啡或是一碗带着辛辣气息的浓姜汤,默默去看风雪里跌扑挣扎的路人、站在道边冻得缩手跳脚的摆摊的小贩子,心就悠悠地沉思,冻透的身体也慢慢暖和了起来。
想到天寒地冻的苦楚,这才想起邻室的那只小犬“胖丫头”来。想到胖丫头,不免得意,大姐家都称其为欢欢,胖丫头却是我给取的名字;只是我喊胖丫头它方有反应,任谁学着叫,不是我的声音,屡屡被打得躲藏在沙发底下簌簌发抖的胖丫头是决不肯出来。不想,这又使我难过不已,痛心小动物的处境实在难当。略略难过之后,就思想起胖丫头身上那长而温暖的体毛来,每每抱在怀中就不忍释手,实在是绝好的一个小暖炉,若毫不落毛便好了,因之浪费的洗衣粉实在不少,又多了一小笔额外的消费。胖丫头每次随大姐来时,都撒欢般在雪窝里打滚、奔跑,从不见它冻得缩手缩脚。可想,假若此毛长在我身上便好了,便是大雪山也不能畏惧于我。
其实,我是极爱雪中行走的,尤其去到郊野看辽阔的地平线时,放亮的雪地时常晃得眼花,待得适应就喜极了去凝望纯净的白,金风割体就再无觉察了。很是期待彻底康复的日子,定要跟大姐索了胖丫头一同到郊野看雪去,想那大片的白雪,也是会令它喜极了大呼大叫雀跃不已吧。期盼,神思徜徉于无边雪野的时刻......
2010年12月12日21点21分哈尔滨论坛/注册名:大江陶醉千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