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欣赏超然 于 2013-9-25 08:57 编辑
一群人在马路上量来量去,扯着皮尺,夹着图纸。许多天来,路面上标下了一个一个记号,红线先是离我家有三米远,渐渐地一米远,后来就在墙角前画画。
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围上前,拿脚蹭着红线问我:想拆吗?这么一问来,我很疑惑,不置可否的听着。有一会儿,他们又说:拆就拆吧,政府拆迁赔偿的不会很高,不划算。
很快地接到一个电话,吵醒了还在睡午觉的我,说是要来测量我家的房屋。春子连声拒绝,我们家不拆,不拆。
那不是要挖我们家墙根吗。我急了。
你以为是你想拆就拆、不想拆就不拆的事?春子边说边踱到窗前,朝楼下望望。
胡思乱想了一夜, 一早开门, 有人拿着皮尺笔本守候在我们家楼下,评估公司忙了大半上午,一边看着的我就想:我的家这次真要被征用拆迁了。
于是晚饭后,我们去看小区里买的那块地。电瓶车一直骑到小区最上边,一瞧,很是泄气,工地上晃着少有的几个工人,工程的那个进展跟蜗牛爬行似的。从开过年至今,已经是微凉的九月,房屋一幢也没铺瓦,那块我选中的地竟是连地基都没挖。
悻悻然回头的时候,几条狗追在我们身后一通狂乱叫。
后来车子调头去了厂,场地已是许久没工人,杂草长到半人高。沿边的几排小白杨,一棵一棵有的壮实粗比我腰,枯黄树叶落满地,几棵太阳花匍匐爬在上,小白蛾子不知疲倦的上下翻飞。我害怕有蛇,没敢上前。
厂棚墙角一方裂开,塌下一块。春子说,一拆迁,我们就搬来住吧。
立即招来我的反对, 那房子一到天黑,梁上有一群大老鼠不停追逐打闹撕咬,抖动的黑尾巴拖下来,一路吱吱叫的人皮肉好紧张。任我怎么不乐意,春子一点一点的松口答应会订好天花板,答应再在旁建一间大的房。我拗扭不过。或许吧,或许吧,爱情老了,再没了天真。
厂棚中间的那条林荫道尽头通向一池塘,岸边能拾到螺。油菜花开放的季节,拎着小桶,拿着一把系有生肉作饵的小棍棍,甩下绳,一溜烟的摆开棍棍,蠢笨的龙虾趴在肉上紧紧啃着,不用铁钩,十分轻易地就被拽了上来,说是这龙虾最爱吃烤鸭屁股呢。我正想着,听见春子说要将一块地翻一翻,种上菜,排上蒜,又说这次不能听了我的懒主意,先前胡乱的撒上,苗长势歪歪扭扭。
“冬天的时候买几袋炭吧。”回来的时候我就怎么屈服了,想着火盆炭边甩俩山芋,烤山芋发出缕缕诱人香气,坐着矮凳上上网。
马路上的树前几天工人挖走了许多,就地砍下的树枝胡乱丢在旁,留下一个大坑一个大坑,黄泥堆砌四周一圈,沿边走路骑车的时候还得小心在意。
天色还没十分黑下来,我们的邻居小金老板的门前集着人,从那儿传来刺耳的电钻声,看他们正在水泥地上钻洞眼。见到我们开门,小金老婆过来问那谁的电话号码,我们也不知,小金老婆解释说是钻上眼,打电话喊来看看,到底算混凝土还是水泥,赔偿不一样。
还没谈赔偿呢,好端端地别到处钻些洞。我劝她。
到底还是四下钻了一些小洞。天黑,穿着高跟鞋路过,再也不敢走上前。
就在第二天,评估公司没继续一路丈量。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原先每天都在路上算呀,量呀,画呀的人突然也不知去向……那块政府规划如何修路的排排依旧立在路边。有人嚷嚷,路不修了,政府没钱!
路的确说不修就不修了。
那些七零八落的一个个坑,沿边无声地张着大嘴。周边百姓说什么的都有,暂不说糟蹋财力物力,为此我嗤之一笑,对于某些位居高官的人,也渐渐地失去了热情和信赖。
许多年以前,年少的我不负责任的也刨过坑,卖弄风情的让某些可怜的人栽了进去,如果给他人造成了伤害,我很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