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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这是篇什么文啊?看完后心里那个痛啊——你的五月,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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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篇什么文啊?看完后心里那个痛啊——你的五月,我的天堂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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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30 13:31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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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9-1 10:35 编辑

你的五月,我的天堂—-赌国诗人邵洵美与盛佩玉
作者:第一人称

       1927年1月20日,上海卡尔登饭店,一场堪称豪华的中西合璧的婚礼正在举行。上海各界显要无不衣冠楚楚拱手陪笑的列席,证婚人是民国著名的教育家,震旦大学创始人马相伯。次日的《上海画报》以“留英文学家邵洵美与盛四公子侄女佩玉女士新婚俪影”为封面,并配发了长篇文字回忆这场超豪华的婚礼。

       婚礼的主角家世显赫,有民国荣宁二府之称。邵、盛两家在百年前的上海,绝对算得上风云豪门。沪上名媛陆小曼回忆说,当时邵洵美的书房里挂着希腊女诗人沙弗像真迹、市值20万英磅的史文朋的手稿、结拜大哥徐悲鸿送给邵洵美的“红磨坊”即景油画。与这些陈设相匹配的是邵氏家族的显赫:祖父邵友濂官至一品,历任湖南巡抚、台湾巡抚;外祖父盛宣怀是夫人盛佩玉的祖父,也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批实业家;李鸿章是他的叔外祖父。当年盛宣怀逝后抬棺的葬师是从故宫请来曾经为慈禧太后送葬的送尸班,送葬的达官贵族从盛公馆一直排到外滩……

       说到了祖父的死,对了,这一对表姐弟就是在这次葬礼上初次见面的。那一年,盛佩玉已经十八岁了。面对这个皮肤白净、有着英国贵族式的鹰钩鼻却又偏好穿长衫的表弟,盛佩玉的心突然吹进了一缕清新的风。才子总是扯人眼光的,旁边的人正在议论,“听说他七岁就出口成诗呢。”

       邵洵美天生是个诗人,自然也有着诗人般的浪漫之心。与表姐一见倾心之后,他不顾家人反对,把自己的名字由原来的“云龙”改为“洵美”。意取《诗经·郑风》中“佩玉锵锵,洵美且都”之句中的爱慕之意,加上两家人也都努力撮合,于是在邵洵美出国留学之前,二人合拍了一张照片算做定婚。盛佩玉连夜赶制了一件白毛线背心送他。邵洵美则写了一首诗发表在《申报》上:白绒线马甲/她的浓情的代表品/一丝丝条纹/多染着她的香汗/含着她的爱意/吸着她的精神/我心底换来的罢/白绒线马甲呵/她为你/费了多少思想/耗了多少时日/受了多少恐慌/我将你穿在身上/我身负重任了/我欠了无上的债了!

       这张七十年前的已经发黄了的《申报》,一直压在盛佩玉的床头箱里。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痛哭流涕,三年的归期似乎山高水长。剑桥大学的学习间隙里,邵洵美四方游历,在地中海、红海以及印度洋上写下了近百首述说思念的诗,每一首写成之后,他都要细细研磨,狼毫粉笺的录好,第一时间寄回上海。直到两年后,邵家突发大火,加上太夫人已近古稀,着急要抱曾孙子,做为长子的邵洵美不得不提前结束学业。见面后的第一天,邵洵美就把那近百首诗结成集子交给佩玉,诗集名为《天堂与五月》:啊,淡绿的天色将夜/明月复来晒情人的眼泪/玉姊我将归来了/归来将你的美美交还给你。

       邵家的大火让这个清朝遗贵的祖宅多少有些落拓,但邵洵美身上的贵族气质是磨不掉的,他永远精力充沛,喜欢一切新鲜刺激,剑桥大学的高材生乐善好施,素有小孟尝之称;这个十里洋场的阔少以唯美的英式诗风,开创了五四白话诗的新风尚,他喜画擅墨,酷爱藏书,在自家的豪宅里办文学沙龙,徐志摩等人往来其中,可谓桌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他好赌成性,常“一掷呼芦,输赢百万”,他把赌博上升到“诗意逸情”的境界中来,他赌桌上输得越多,诗便愈发清丽,自谓“赌国诗人”;与徐志摩并称为“诗坛双玉”,“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是个浪子,是个财迷,是个书生,是个想做官的,或是不怕死的英雄?你错了,你全错了;我只是个天生的诗人。”

       抗战时期,这个乐善好施的富家子弟把家底都拿出来办印刷厂,当时的邵洵美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出版事业上,他同时出版的刊物近十种,每周至少会有两种期刊付印。抗战八年,出版社和杂志毫无收入,全靠亿万家财勉力支撑。1935年,邵洵美与美国作家艾米丽·哈恩(中文名项美丽)相识,并创办了《自由谭》月刊,内容全部为西方先进的民族主义思想介绍及中国现状分析、抗战报导等爱国文章,为了躲避政府打击,全以美籍身份的项美丽为名办刊和发行。大量的资金投入让殷实的家境渐渐衰落,盛佩玉则秉承着中国千余年的贤惠女德相夫教子,一连五个孩子的出生让她从一个惊艳的大家闺秀渐渐成沦为半老徐娘,整天围着孩子转,甚至连脂粉也懒得碰。爱国救国的大事邵洵美不说她也就不问,全力支持丈夫的事业,无论是要挪移家产还是救济穷人,只要丈夫开口她这个贤内助无不听从,直到邵洵美用光了所有积蓄,不得不向银行借贷,盛佩玉也毫无怨言,甚至把自己的首饰拿到当铺里换钱贴补家用。那时候,她最怕娘家请她回去吃饭,因为回去时居然找不到一件看上去贵重一点的首饰可戴。

       1938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发表了《论持久战》之后,远在上海的邵洵美决定将其翻译成英文版向世界宣传。在项美丽的帮助下,邵洵美的印刷厂紧急加印了近千套小册子。每到天黑,邵洵美开着他的福特车拉着盛佩玉,每到一户人家,瞧瞧左右无人,盛佩玉就会快速地下车,向人家的院子里投下一本;由项美丽负责联系的上海租界法国依赖馆运到国外的数百册《论持久战》也是藏在盛佩玉给娘家拉的云锦布匹中由盛佩玉亲自押送的。

       最后丈夫与项美丽还是结婚了。二人的婚事也是由深明大义的盛佩玉一手撮合操办。在定亲仪式上,盛佩玉还按当地的习俗送了项美丽一对玉镯,过继一个女孩给项美丽,并极力说服父母,答应在项美丽去世后可以进他们邵家的祖坟。陪他们领了结婚证明之后,盛佩玉说,“我不懂你们的所谓战争和正义,我只知道,在中国女人的心目中,夫君的快乐和满足就是妻子最大的福报。”

       当上海也不可避免地陷入白色恐怖之中后,左翼作家胡也频(著名作家丁玲的丈夫)因宣传抗日被捕入狱,在邵洵美的授意下,盛佩玉动用了全部的关系四处打探消息,胡也频死后,丁玲带着幼子衣食无继,盛佩玉虽然也捉襟见肘却毫不犹豫拿出家用资助丁玲的起居饮食;中国民权保障同盟总干事杨杏佛被暗杀后,邵洵美主编的《时代画报》上第一时间刊登了照片及事件详细经过,而这些照片及事件的相关细节也是盛佩玉通过关系从法租界搞到的第一手资料;《时事日报》等抗战期刊被查封后,当局通缉邵洵美,盛佩玉则把丈夫和项美丽藏在同学家的祠堂里,每天送衣送饭;丈夫被鲁迅等左翼激进人士痛骂的时候,盛佩玉亲自撰文回击,声称“邵盛两家数十亿的资产,有一半是花在了抗战上,仅此一点,任是你如何批骂,我总是替全中国感激夫君的英明和伟大。”

       上海解放前夕,那些富家子弟纷纷出走,邵洵美则满怀自信,“我为国家所做的一切,自有公断。”1949年上海解放,划分成份时,“工商业主”的帽子戴在头上,邵洵美被投入了提篮桥监狱。

       盛佩玉带着几个孩子远在西北,实在过不下去,她只好将当年祖父邵友濂的日记、两代帝师翁同龢作注的李鸿章、曾纪泽、盛宣怀等前清重臣给邵友濂的手札和书信等全部典当卖掉。在给丈夫的信中,她遗憾地说,如果没有儿子,那些文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手的,但是邵家要有后,“如果你觉得我辱没了邵家遗风,当见夫最后一面,妾请一死以谢。”狱中的邵洵美抚信大恸,回诗一首:

       我已把世界上的一切完全识清/我已懂得什么是物的本来/我知道云从何处飞来复向何处飞去/我知道雨为什么要下又为什么要停止/今天招展的花枝不便是昨天招展的花枝/要寻昨天招展的花枝便得回复到昨天里/是我的知心的朋友请你们仔细静听/我眼睛前面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我始终想不明白现在这一个时局/究竟是我的开始还是我的结束/我唯一没有疑问的是/我的玉啊/今生/只有你是我唯一的归处。

       盛佩玉的回信也是一首肝肠寸断的诗:我是来过的/这已是天堂的边沿/将近地狱的中心/我又见到我曾经吻过的树枝/曾经坐过的草和躺过的花阴/我也曾经在那泉水里洗过澡/山谷里还抱着我第一次的歌声/他们也都认识我/他们说:“洵美,春天不见你/夏天不见你的信/在秋天我们都盼着你的归来/冬天去了/也还没有你的声音/你知道/天生了我们/要你吟咏/没有了你/我们就没有了欢欣/来吧/为我们装饰/让人家当我们是一个个仙。

       1962年4月,邵洵美被释放回家。可是到哪里去呢?他已经没有家了。原来在南京路上的老宅被充公了,盛佩玉带著小儿子早在几年前就投靠了在南京的女儿处。出狱后的邵洵美住在租住来的半间老屋中,肺原性心脏病让他走几步路都会喘个不定,当年一掷千金的赌国诗人只能歪坐在屋前的老槐树下,每天吟些李白杜甫聊以度日。他在给朋友的信中甚至说到“出狱这二十三天中,东凑西补,度日维艰。所谓东凑西补,即是寅吃卯粮。小美的十元饭钱用光了,房钱也预先借用了,旧报纸也卖光了,一件旧大衣卖了八元钱。报纸不订了。牛奶也停了。可是依然要付两元,因为要吃到半个月才不送。烟也戒了。尚有两包工字牌,扫除清爽便结束……”当年大上海的首富,居然沦落到卖旧报纸度日的地步。远在南京的盛佩玉则继续将能卖的家当都卖掉,把为数不多的钱寄到上海,并一再要邵洵美立即起身去南京。

       1968年5月5日,唯美主义诗人、著名的翻译家、出版家、一个“借着娘家殷实和自家祖上阴德嚣张猖狂的文学坏蛋”灭了指上的烟,轻轻去了。这个一品大员的后代、家资过亿的富家子弟,这个当年书桌上一座镇纸便价值百万的欧式富豪的身后,是欠医疗费及房租计旧币1000余元和十余张典当行的当票。

       得知消息的盛佩玉跌跌撞撞地从老家一路寻来上海,逢人便问:“知道他们把我的丈夫埋在哪儿了吗?他叫邵洵美。”路人摇头,“邵洵美?没听说过。”

       这个五月,是邵盛两家的地狱,几十年前同样有一个五月,却是邵盛两家的天堂。盛佩玉怀揣着当年邵洵美游历欧洲回来时送给她的那册《天堂与五月》,翻拣着那些读过千遍的诗,当然,最熟的还是那首邵洵美题给她的《五月》:

       光明的黑暗嘻笑的哭泣,
       是我恋爱的灵魂的灵魂;
       是我怨恨的仇敌的仇敌。
       天堂正开好了两爿大门,
       上帝吓我不是进去的人。
       我在地狱里已得到安慰,
       我在短夜中曾梦着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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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3-9-2 11:52 |只看该作者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3-9-1 10:39
有些人注定为痛苦而生,因为他们把周遭的一切看得太清楚,把感情品得太透彻。

嗯,当猪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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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3-9-1 10:39 |只看该作者
有些人注定为痛苦而生,因为他们把周遭的一切看得太清楚,把感情品得太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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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3-8-31 08:50 |只看该作者
加菲 发表于 2013-8-30 20:36
心痛吧,悲伤吧,感动吧,,,却都是他们活过的凭证,多少人好像从未活过。。。

原来这个尘 ...

加菲说的真好啊。
我虽是一俗人,却常常被那些如阳光耀眼的人融化。
他们站在时光的桥头明亮的让人不可直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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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3-8-31 08:48 |只看该作者
色妞妞 发表于 2013-8-30 14:11
我已把世界上的一切完全识清/我已懂得什么是物的本来/我知道云从何处飞来复向何处飞去/我知道雨为什么要 ...

这是女人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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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3-8-30 13:40 |只看该作者
这看这篇文心里有难受,是对一代才子,一位先进思想者的痛惜。他的大起大落,我不知道他想过:值或不值这个问题。

还有那个叫佩玉的女子,开始为她不值,但最后是敬。女人只有牺牲到彻底的时候才能到达崇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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