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楚飞云 于 2013-5-10 16:40 编辑
树的寓言
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以及种族
它最初是以光的形式出现的
后来沉积为镜面中的火
被季节遗忘的树
抱紧孤独
它行走过的城市还是异乡
它依恋过的土地已成荒芜
岁月把灰色的年轮打磨成一张
薄薄的纸
望着它日渐苍老的面容
我唤它作父亲
它把稀缺的粮食藏在自己单薄的胸口
它扯下头顶的棉花为我做御寒的衣裳
它牵着我的手不停地在黑夜里赶路
直到一条河淹没它的身体
那时,我唤它做母亲
“你明明会喜欢上那只笨拙的麻雀。”
正如同在某个必然的黄昏
你也会喜欢上一棵失去浓荫的树
来吧,伸出你颤栗的枝条
我无法还给你绿色,我能还你的
是一双你无数次亲吻过的手
老中医
我知道,你窗外依然是一片虚构的风景
五月的石榴花,还在经年的枝头绽放
想用笔端的黑,戳破另一种黑
你摇头,叹息,大半生体力不支
你走入蝉蜕的树林徘徊沉吟
你退回当归的围城徒然守望
寒水石不寒,益母汤无益
热敷,梗阻,咳喘,流泪
烟草有毒这你知道
你抽出睡梦中潜行的手
放进物质的废墟上耐心摸索
“欲望是个好东西,就像天气。”
无人应对。时间讪笑着
当言说上帝时你满面虔诚
此时,我无意看到你身下静止的湖面
微微泛起的细密波纹
和开满石榴花的五月不期而遇
如若不愿被时间忽略
我们必然以灰烬的方式
在未知的陌生和离奇中相遇
那时,因痛楚而四处流浪的风
在黑暗中诉说:
一片落叶打破了黄昏的宁静
一个孩子杀死了另一个孩子
五月憔悴的额头上
长满情欲的树枝
证书
在书柜底层一个老旧的铁盒里
我看到不同时期的自己
姓名,年龄,所在地,照片
各种证书在铁盒的黑暗中
努力构筑一个更加清晰的我
它们把我分解成一小块一小块
钉在时间虚无的墙壁上
泛黄,风干。接近于荒诞的永恒
对此,我总是一无所知
当打开铁盒的瞬间,河流断裂
我弄不清究竟谁比谁更加真实
生活
还没看清楚春天
又到了夏天
但愿这不是一个沮丧的开始
街头依然是喧闹
车流,人群,清晨或黄昏
广告,叫卖,垃圾,呕吐物
漫无目的的交谈
毫无节制的穿越
用红绿灯掌控着生活
用生殖器取代了思索
这样挺好
山河依旧,祖国安好
“我喜欢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
路边的广玉兰认真,拘谨
枝叶间藏满陈年的气息
据说这个广场管党生来过
当我快步走过的时候
一条狗尾随着我
它头上顶着一枚古怪的像章
我回头大喊一声:我不需要
许多人在一座灰色的房子里聚积
火焰从屋顶流泄下来
他们手中摆弄着的暗红烟头
总让我以为是赞美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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