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十九夜 于 2013-4-18 18:57 编辑
《我的集市,我的家》这个帖子好。
够人味儿(倒不是指其中那些关于城镇化后遗症的叨叨),幸以得寻。
不过我与天涯的区别是:我一直就是个农民,不存在骨子里否,也无所谓向不向往。
如今偶尔下地与阿姨们(年轻的,多半远嫁,又或远行……)齐首并进(诸如插秧割麦挖大葱什么的),她们也很难将我甩在身后。
有人看着看着心底存疑:“哎,不错啊小伙子(其实我已经开始对这个称呼心存愧疚),手脚挺麻溜嘛……”
老子低调一笑:“呵,打小做惯了。”
阿姨不屑:“切……真不经款(款,夸赞之意),人影都难得见你的,还在这绷……”
稍远处有个大姐搭话了:“他倒没绷哦姑,初一那年吧好像,被他老妈用大把条子从学校抽回家里,第二天就是跟我一起打的线(打线,插秧一道工序,表面上轻松,可水稻产区长大的人都明了其威啊操……),我家那河田(平原地,相对山田——也即山地而言)六亩七咧……”
阿姨有些失落,不再做声。
我抬头细一望,是阿琼(我们那儿念“琴”)。
彼时她还是少女。
无论抡锄翻土,还是运笔行文,都得像话点儿对吧。
小农民我素遵此道。
当然难免也有失意时——
春节家里杀猪,屠户大叔杨甲(这朗朗上口的名儿……我至今不知是这厮绰号还是本名)开着辆叮当作响的电三轮进了院子,环顾了下问:
“就你?”
“啊。”
“你老汉呢?”
“他在集市剖场等你啊。”(如今屠宰程序不同儿时那会儿,当初是俩大汉抬个大木桶到家里来杀了就地烫了刮了剖了解成肉块收完钱走人,如果恰逢饭点,那就顺带供他们饭,一条龙;如今早已分工化,人开个三轮什么的到你家来把猪结果了拉到集市剖点让人家处理好再由主人家自己找车拉回来,各收各钱,至于“供饭”一说早就绝迹了,而今谁家没几块儿猪肉啊是吧,还稀罕你那顿饭。)
“你整不住吧小伙子……”这老家伙见我趿拉着双拖鞋没精打采(头晚跟老爸多喝了斤高粱酒)竟然质疑老子手段,在那嘀咕。
“你儿子又黑又壮还不一样被我从小打到大连状都不敢告……”老子边心里想着这光荣史边望着叔笑。
猪拉出来了……细琐不表了吧就,摁过的都知道,过程与场景都不太诗意。
倒是关键那一下猪会狂折腾啊,我用力过猛结果右手摁滑他妈的喷了老子一胳膊猪血。
杨甲笑得跟只老公鸭似地,叼着我散给他的烟,拉着死猪走了。
而今常去的集市是机场旁的安宁集。
结构简单,不过横、竖一十字,道也不宽,却够长。
各种摊位不太分明,这份随意却也自有它好处:买什么瞎逛逛都能达成,不必专门去寻某个点。
集市上我要砍价,但从来不废话——
“这朝天椒咋卖?”
“三块一斤。”
“两块,我多买点。”
“老弟,这个也太……”
我转身就走。
“唉,来吧来吧……”
结果我也只买了五块钱的。(我全用来做了泡椒,现在都还有一罐,这灌滋味是最好的——“老窖”嘛,哈哈……)
还有一次把老子笑得——
“这电饭锅多少?”
“八十。”老板娘搭的话,糯声糯气的,模样生得贼好。
“六十。”我头都没抬。
我抱着锅上下里外瞅了半晌都没人出声。
抬头,老板娘冷着个俏脸嗑着瓜子看来往行人,压根儿没打算再理我。
我心里揣着“妈的”二字起身离开。
“你再添点儿拿走吧。”我回头循声一看才发现大堆杂货后面还有个男的,上前,见他在个小本本上玩斗地主。
我笑笑,重新把锅拎起来:
“老板,你这锅是旧款,都爽快爷们儿我也不跟你犟,再添五块你收钱我抱走。”
老板娘转头看我然后盯着他就不放。
他完全无视这俏妇的眼神,也没说话,走过来就帮我装袋子。
“都照你这样卖还吃不吃饭呐!”老板娘一把撒了磕剩下的瓜子直跺脚。
这下轮到我尴尬了,钱是拿出来了,可捏在手里抱着饭锅却有些无措,心想老子到底听谁的啊靠。
老板从我手里拿过钱,对我走了个眼神后又坐电脑前去了:“常来啊。”
我走了老远,还听见老板娘在那儿糯声糯气发牢骚。
这锅我清楚,也就值这个价,不敢说买得多便宜但绝对没给贵。
我抱着它边走边笑,且心有艳羡——
这么好看的女人,又这么顾家,这哥们儿真福气。
向尚有菜场情怀的伪农民天涯表示敬意。
该多去走走的,那里风景好——
不乏面容精致形容慵懒的女人徜徉其间,
更有玲珑可口五彩斑斓的蔬食悠悠其芳。
一人撑饱全家不饿的日子过了太久,当泡面成了情人,我与集市的交道也便渐渐零星起来。
看了天涯这个贴,我想是不是该刮了胡子,换身干净的后,去市集走走。
比如买半只鸡,添些佳料熬顿养胃汤。
又比如买条鱼,照曾经的程序来烹煮——
那是前女友惠赐过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