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老贾

赵化鲁

文人老贾

                                                                                                                                                                                          

                                                                                               文/赵化鲁


      老贾又来催要他与阎连科的合影了。都怪我疏懒，照片在手机上，一直没顾上传给他。和老贾一块去省城开会，是去年12月份，眼看蛇年都过去了一截了，照片还没到，老贾能不急吗？
      老贾本名贾哲慧，系山西洪洞人氏。听名字，“哲慧”似有文秀之气，难怪一位年轻女作家打趣他，我都嫉妒你这个名字了。名字归名字，老贾此人还是蛮孔武的。他走路慢条斯理，踱着方步，很有哲学家的气派，再加上那个标志性的发型，果真名如其人。我与老贾见面不多，但每次都印象深刻。梳理和老贾的每次交往，其禀赋和性情便可见个轮廓。
      第一次见面，大概是三四年前吧。著名作家乔忠延老师开文学讲座，我闻讯前往。在临汾日报的三楼会议室，与老贾相邻而坐。他或仰坐或前倾，时而会心一笑，时而凝神谛听，浑然忘我。与之搭言，一副待理不理的样子。先前就知道老贾在纪检部门工作，也听说过有关洪洞人的种种说辞，对于老贾的做派，起初觉得不适，后来也就释然了。第二年秋天，乔老师组织尧文化采风团到翼城，我和老贾住一屋。两日共处，老贾的真性情再现端倪。同行有几位女作家，临别大家互留了电话。老贾私下嘟哝：留电话有啥用？反正彼此也不会联系的。老贾之言看似不近情理，但随后几年的事实，验证了老贾的预言。在当地有关部门举办的欢迎宴上，当地领导逐一敬酒。到了老贾这里，对方称之为“贾老师”。老贾诚惶诚恐大摇其头：我又不教书，咋叫我老师呢，不敢当不敢当！一旁的我很不以为然：难道只有教书的才可称老师？莫非称你“贾书记”才受用？几年后，和老贾讨教此事，他狡黠一辩：我那是冷幽默，你咋听不懂呢？嘿嘿，姑且算他有理吧。
      乔忠延老师出了六卷本散文集，市内文友欢聚以庆贺。庆贺宴会上，觥筹交错，老贾即兴发言对乔老师的作品赞誉有加。席间，老贾出去，不一会便掂了瓶好酒回来，看来，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乔老师睿智通达，才学不俗，老贾的夸奖并不为过。可我觉得，老贾的一番说辞，莫非出于其多年的仕途历练？搞文学需要聪明，但太多聪明用于人情世故，这样的文人还算纯文人吗？怀着一腔狐疑，我和老贾有了最近的一次见面。
      2012年12月，山西省文学院举办作家高级研修班，各地市选送的约80名中青年作家汇聚一堂，我和老贾等几人作为临汾市的作家代表与会。二度同处一室，和老贾的缘分再续。每次到了饭点，老贾都催促我快点走，早早赶到餐厅，端坐那里，孤孤零零。倘若席间有健谈者，老贾就眉头微蹙。他喜欢静静地就餐，那些乱侃者每每忘食，老贾都冷眼笑看。一次为了避开健谈者，他甚至特意换了座位。吃饭大说特说，的确不是啥好习惯，老贾深恶痛绝之态，透着几分可爱。和老贾同住，自然免不了絮谈，但他静读的时候居多。每每目睹老贾俯首苦读的身姿，我都不忍打扰。对于当下散文写作，老贾有其独到的见解。他追求散文的章法，苦心孤诣经营所谓的新散文。对于文场的喧嚣，老贾若入定的高僧，面壁而修己，旁若无人。谈起我俩的写作实践，他有一句口头语：我和你不是一个路子，没有可比性。尽管他也一定程度肯定我为文的贴近大众，但对其自己的散文追求，依然有掩饰不住的偏好和自矜。
      对于喜好的作家与作品，老贾是不吝赞美的。省内散文大家乔忠延、杨新雨，老贾尊为师长，他也与《山西文学》主编鲁顺民文气相投。与此相对，他对一些作家的写作毛病直言不讳。譬如，张三为文太罗嗦，李四文章文学性差……诸如此类，老贾知无不言。会议间隙，看了电影《一九四二》。我和老贾说起要写篇影评为之鼓吹鼓吹，闻言老贾哂然一笑：人家已经够火的了，还用你鼓吹？这句直杠杠的话，尽管听着不舒服，可我确实没有反驳的理由。一次，我打开电脑，读了自己新作的几句诗，故意隐去作者，探问老贾对诗歌的感受，他连说有味道。当闻听是我作的后，老贾惊愕的神情，保留了好一会儿。这时，我才明白，老贾评判文字，全靠自身的体悟和直觉，此前他对乔老师文字的推崇，情动于中，言为心声，并无虚美哦。闲暇时，谈起家事，老贾一脸幸福。特别是接到老婆打来的电话，老贾用方言对答，不温不火，气定神闲。说起自家年轻漂亮的老婆，老贾一如对待欣赏崇仰的作家，极尽赞美。他夸奖老婆的言辞与神情，让人久而难忘。
      研修班请来了省内外的文坛名家授课，老贾评课爱憎分明。让人称奇的是，一位作家竟让不苟言笑的老贾落泪了。那是在女作家葛水平的讲座上。葛水平在讲述自我写作历程时，用心用情。尽管她比我只年长几岁，但这位姐姐似的讲述者，又充满祖母般的智慧以及慈母般的柔情。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小叔小爷，女作家的故事总是那么引人入胜催人泪下。我忙不迭地做着笔记，周围的人们凝神摒气地谛听，身旁的老贾也听得专注。课下，老贾说他落泪了。老贾说前一次听讲座落泪，还是在散文家王剑冰的讲座上。能让老贾落泪，说明葛水平小说家的功力深厚；而在唏嘘感叹的人生遭际前垂泪，也昭示了老贾不为人知的真性情。
      早先说过要给老贾写点文字的，他不置可否。终于完稿了，画眉深浅入时无？心间惴惴。连同他讨要的照片一并奉上，算是一桩心事了却。


                                                                 2013.2.20晨，豆木轩

赵化鲁

暮雪 发表于 2013-2-21 05:53
作家的记忆就是好，能记住那么多细节

暮雪版主多批评

赵化鲁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3-2-20 13:04
赵老师此文端的不错！一个真性情的老贾跃然纸上！问好赵老师！

烟云兄多指正(⊙o⊙)…

暮雪

作家的记忆就是好，能记住那么多细节{:soso_e112:}

远去的烟云

赵老师此文端的不错！一个真性情的老贾跃然纸上！问好赵老师！{:soso_e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