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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转载】“民国”与“党国”转换时期的章太炎 李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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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民国”与“党国”转换时期的章太炎 李新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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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6 20:05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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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与“党国”转换期间的章太炎

李新宇

    说起章太炎,人们都知道他的绰号“章疯子”。“疯子”这个绰号,成了一些人的遮羞布,也为抹杀章太炎提供了方便:疯子的话是不足为据的。然而,认真考察章太炎,却不难发现:这个“疯子”常有超乎常人的清醒,不仅理想坚定,毫不含糊,而且对与民主宪政理想背道而驰的历史运行特别敏感,所以就有了一份特别的反抗与守护。
    1920年代末,在1912年告别“帝国”而进入“民国”的中国人,又经历了一场从“民国”到“党国”的转换。在这场转换中,产生了几种不同的反抗者和不合作者。有人不合作,是因为未能看到帝制复辟,杨度就曾感叹蒋介石这和有能力,为什么不做皇帝,因而远离了国民党;有人反抗,是因为参与了北伐,却未能分享胜利果实,这样的反抗者是比较多的;而章太炎的反抗,却是守望真正的中华民国。正是这个“疯子”,拒绝承认北伐之后的新政权,拒绝承认新国旗,并且认定这一切都是对民国的背叛,是对辛亥革命成果的反动。在“党国”成为短时期内不可改变的事实时,他悲愤地自称“中华民国遗民”,直到死,尸体上覆盖的仍然是1912年至1927年飘扬在这片土地上的国旗——五色旗。

1

    章太炎公开亮出“中华民国遗民”的身份,是在1928年。
这年6月3日,黎元洪病逝。章太炎得知消息,作了一幅挽联:

继大明太祖而兴,玉步未更,佞冠岂能干正统;
与五色国旗俱尽,鼎湖一去,谯周从此是元勋。
                   ——中华民国遗民章炳麟哀挽

尽管有人总是试图以“疯子”来淡化他的思想色彩和影响力,但章太炎毕竟是革命元老、民国元勋、学界泰斗,所以,他的挽联必然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在此联中,章太炎表达了他对黎元洪的一贯认识:黎元洪才是“首倡大义”的革命元勋,中华民国的创建者,而且也只有他,才更有资格和能力担任中华民国的总统。言外之义,被尊为“国父”的孙中山就逊色多了。在章太炎看来,黎元洪的去世简直是一个象征,因为他是与五色国旗一起去的。挽联最引人注目的还原剂他的落款:“中华民国遗民章炳麟”。
在中国,每一次改朝换代都会产生“遗民”。众所周知,大明帝国灭亡,大清帝国取而代之,清初就有一大群遗民。他们生活在已经被“大清”占领的土地上,受着“大清”的统治,却坚持不承认“大清国”是自己的国家。他们祖传的基业在这里,先人的墓地在这里,这本应是他们自己的国家,可是已经被人占领,他们明知故国已亡,自己的实际命运就是亡国奴,但是,他们却不甘心做亡国奴,怎么办呢?只有避世做遗民。在他们当中,许多人坚持反抗若干年,付出了惨重代价。在恢复故国的努力绝望之后,他们当中仍有许多人以另一种形式表示对新国家的不合作。阅读清初民间材料,那么多家族不让子弟参加大清国的科举考试,甚至对那些参加考试的家族表示鄙视,正是他们不合作的一种方式。究其内心,其实不过是:我堂堂汉人,不幸亡国之后,不能复国也就罢了,怎能去为满人服务!但不幸的是,大清的江山稳定了,屠杀也罢,收买也罢,他们的统治一步步稳固,从顺治到康熙,许多人都在等待大清垮台,大清却一步步巩固了。人的寿命有限,到了康熙末年,最年轻的明遗民也不再年轻,他们的胡子白了,眼睛花了,年老力衰,最后终于走入坟墓。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人逐渐改变主意:无论如何,儿孙还要活下去,复明无望,不能永远耽误了儿孙。他们还有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后来出生的儿孙,并不是大明的子民,所以无需为大明尽忠,可以去参加大清的科举考试……事实上,那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大清帝国已经固若金汤,难道自己的儿孙就只有终老山林而与功名无缘了吗?
大清帝国被中华民国取代之后,这样的遗民也有一群。满蒙贵族不必说了,就是汉人,也有一些人到死也没有承认中华民国。比如陈宝琛、罗振玉、郑孝胥这些人,都没有承认民国,还有林纾那样的人,曾经承认,准备做共和国民,但最后却又回头不做了,仍然继续做大清子民。他们生活在民国的土地上,却成了“生活在别处”的“国内流亡者”。他们对革命党人的议论和攻击并不太多,但对背叛的大清臣子却不能容忍,深恶痛绝,所以他们最恨的不是孙中山等人,而是袁世凯等。他们认为既然是大清国的臣子,就不能做中华民国的官,更不能与革命党人一起颠覆故国。所以,在辛亥革命之后,这些人对袁世凯深恶痛绝。郑孝胥有句名言众所周知:“余与民国乃敌国也。”在他们看来,中华民国不但不是自己的国家,而且是敌国,因为自己的国家正是被这个中华民国灭掉的。
其实,“民国乃敌国也”这种态度表现在每一个时代的遗民身上。对于六国遗民而言,“秦国乃敌国也”;对于秦遗民而言,“大汉乃敌国也”;对于明遗民而言,“清国乃敌国也”……界线都非常分明。
然而,1927年至1928年的这次转换,情况却有点特殊。这种特殊性在于:虽然也经历了战争,通过暴力而夺得天下,虽然国旗变了(从五色旗变成青天白日旗),国体变了(从国家主权属于全体国民的民主共和国变成了国家主权属于党),政府名称变了(从“中华民国政府”变成了“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但国号没有变,仍然叫“中华民国”;二、国民党虽然收缴了国民本来拥有的国家主权,却还有一个“还政于民”的承诺。也就是说,剥夺国民应该享有的主权只是临时的,并非永久,这也就意味着国民党人并不认为党对国家主权的独占是合法的,而只是因为中国人素质太差,没有行使民主权力的能力,所以才由党代行主权。而且,由一党独霸国家主权,是为了对国民进行训导,等这种“训政”完成之后,就把权力还给全体国民。
也许正因为这样两点,在这次转换中,即使那些忠爱民国而排斥党国体制的人,也很少有人以“遗民”自居。
要说对北伐战争之前和北伐战争之后中国政治的认识,清醒者并不太少。包括老一代的马君武等人,新一代思想界的领袖人物胡适等人,都绝对不看好党国体制。胡适日记中记下了这样一段话:

    马君武先生谈政治,以为此时应有一个大运动起来,明白否认一党专政,取消现有的党的组织,以宪法为号召,恢复民国初年的局面。
这话很有道理,将来必有出此一途者。
君武又说,当日有国会时,我们只见其恶,现在回想起来,无论国会怎样腐败,总比没有国会好。究竟解决于国会会场,总比解决于战场好的多多。
我为他进一解:当日袁世凯能出钱买议员,便是怕议员的一票;曹锟肯出钱买一票,也只是看重那一票。他们至少还承认那一票所代表的权力。这便是民治的起点。现在的政治才是无法无天的政治了。(1929年4月26日)

由此可见,从老一辈的革命党人马君武,到青壮有为的知识界领袖胡适,都不认同当时的政治,而怀念民国初年的局面。袁世凯收买议员,曹锟收买选票,本来是民初政治的污点,但在党国政治对比之下,却成了民主政治的光彩,因为那证明袁世凯、曹锟等人对议员和选票的看重,而在一党专制的党国体制之下,一切由党说了算,不需要尊重议员和选票。
然而,马君武、胡适等人虽然看得清楚,却似乎不太注意国家性质发生的变化,所以,也没有以“中华民国遗民”自居。
相比之下,章太炎就非常敏感,他以“中华民国遗民”自居,因为他认识到了中华民国已经是名存实亡。
在这一点上,鲁迅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多次说过:“我觉得中华民国早已不是中华民国。”所以,面对党国,他宁愿被通缉,宁愿跑到租界去,在外国人的庇护下生存。有一个事实人们一直避而不谈:鲁迅与所谓“北洋军阀政府”是合作的;与“国民政府”却不合作。在所谓“北洋军阀政府”统治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里,从1912年到1926年,除张勋复辟时期他曾辞职之外,鲁迅一直是教育部官员。从袁世凯执政,到段祺瑞执政,他都没有与政府决裂,这说明,他是愿意与那个政府合作的。但在北伐成功之后,面对新生的党国,他却把自己放在了它的对立面,宁愿被通缉,宁愿躲到租界,也不去与它合作。这究竟是为什么?事实上,党国建立之后,有许多反抗者,这些反抗者的立场以及梦想的目标大不相同。过去人们总是把鲁迅的反抗收编到红色反抗队伍之中,但明眼人都能看到,他与井冈山到延安的反抗、与上海大部分左翼文人的反抗,目标是不一致的。对于民国,他没有忘怀。在这一点上,他与他的老师章太炎距离更接近。
在守望民国而反抗党国的队伍里,章太炎无疑是排头兵。
关于章太炎对民国的感情,从他去世入敛的情景也可以看到。人死之后,常常不由自主,所以终点上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心愿,全靠身边的亲人和友人。章太炎很幸运,他有一个理解他、深知他的夫人汤国梨。
1936年6月14日,章太炎逝世。按照家乡余杭的风俗,入敛时要在棺材内用丝绸覆盖,并将绸子打成结,这叫“结爻”。结爻,一般都是用同一种颜色的绸子。汤国梨的做法却大不相同。她让人买来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的绸子,将这五种颜色按五色旗的顺序排列,为章太炎结爻。
对此,汤国梨解释说:“太炎先生为辛亥革命胜利,为五色旗的诞生,出过力,坐过牢,而没有为国民党旗效过什么劳,因而用五色绸为他结爻,最为恰当。”值得注意的是,汤国梨在这里把那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称作党旗,而没有说它是国旗。章太炎去世时,国民政府曾经发布命令,要为他举行国葬,仪式未来得及举行,抗日战争就爆发了。举行国葬,一般要在死者身上覆盖国旗。从这个意义上说,国葬未能举行,也许是章太炎的幸运,使他避免了死后被强加一面自己并不认可的国旗。汤国梨当时并不知道国葬是否能够举行,更不知道何时能够举行,却自作主张,先为章太炎身上盖了他曾为之奋斗而且无限眷恋的那个国家的国旗。
如此一来,如果章太炎状地下有灵,也不必整天与那面旗子搏斗和纠缠。

2
    一个问题似乎值得探讨:章太炎为什么留恋1912-1927年那个中华民国?
一些人试图把它解释为意气之争,一些人则放大他与蒋介石的个人恩怨,但事实上,章太炎的选择决非意气用事,也决非无意义的标新立异,而是涉及关于民主宪政的理想。
要了解章太炎这种立场和态度的形成,需要对其来路进行一些考察。
众所周知,章太炎对国家主权归属非常在乎。这与一般人不同。一般人常常不问自己是否享有国家主权,就去管国家的事,甚至爱国也不问爱的是否自己的国。章太炎却不同,他总是要首先弄清楚这个国家是否有自己的股份,弄清之后才有自己的态度。早在1902年,他就曾在日本发起过“支那亡国纪念”,面对日本警察对国籍的提问,他否认自己是清国人,而称自己是遗民。那时的章太炎大概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不幸,因为他把自己归于大明,而事实上是即使大明未亡,他也并不享有大明帝国的主权。但正因为这样,他与当年那些革命者一样,为了成为国家主权的拥有者,发誓要推倒专制制度,让中国也成为全体国民享有国家主权的国家。他们的这个理想,在1912年终于实现了。中国告别了专制帝制,创建了东方第一个民主共和国。
    不幸的是,这个民主共和国的确是一个早产儿,出生之后又营养不良,所以不够健壮。客观冷静地想,民国初年的那些“乱象”都是必然的,问题成堆也很正常。因为一个现代国家虽然呱呱落地,但历史既不可能为它准备下合格的现代国家公务员,也不可能为它准备下合格的现代公民。所以,问题必然成堆,任何事件的成长都需要时间。有几千年专制帝制的国家,民主共和国不可能一夜之间完全建成。然而,面对问题,国人却表现了太多的急躁:有人主张退回去,于是有了帝制复辟的种种闹剧;有人主张改弦易辙,结果是把国家推入了更可悲的境地。在这期间,尤其可悲的是一些当年的革命党人,也放弃当初的理想,走上了与民主共和背道而驰的路。
    在这个过程中,章太炎与孙中山等人的新分歧是值得注意的。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磨擦,章与孙终于渐行渐远,与晚年孙中山的那些忠实信徒终于不再是同道。
重要的分歧发生于1924年1月的国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这次大会决定改组国民党,实行联俄的政策。对此,国民党中的一部分元老极力反对,因而受到孙中山排斥。这年冬天,被孙中山排斥的冯自由、居正、田桐、马君武、刘成禺等从广东来到上海,聚集在章太炎的寓所,推举章太炎领衔发表《护党救国宣言》,公开反对孙中山的新主张,呼吁同盟会旧人守护当年的“同盟会精神”。一年之后,1925年2月,章太炎又与唐绍仪、张继等组织“辛亥同志俱乐部”,试图联合光复会、共进会、同盟会的“老革命同志”,对抗孙派国民党的新走向。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在北京逝世,章太炎为之撰写的挽联是:

        孙郎使天下三分,当魏德初萌,江表岂能忘袭许。
        南国是吾家旧物,怨灵修浩荡,武关无故入盟秦。

    众所周知,章太炎推崇司马光。对于三国历史,他认同司马光《资治通鉴》中以曹魏为正统的态度,无论刘备还是孙权,分天下、袭许昌,其合法性值得怀疑。章太炎上联用此典,显然对北伐并不赞同。下联则更为严厉,根据人们一般的解释,章太炎在指责孙中山的联俄是引中国入“虎狼之国”,将贻害无穷。
1925年10月31日,章太炎在上海国民大学作为一个题为《我们最后的责任》的演讲,说明了他对孙中山以及国民党的态度,他说:

    共产党是否适合我们的国情,还在其次;现在的共产党,并非共产党,我们可以直接称他“俄党”。他们不过借着“共产主义”的名目,做他们活动之旗帜,什么“共产”、“不共产”,那简直是笑话。现在广东的党政府——什么“党”、“不党”,简直是笑话,直是俄属政府——借着俄人的势力,压迫我们中华民族,这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我们应当反对借俄人势力压迫中华民族的共产党。最后,凡是借外人势力来压迫中华民族的,我们应当反对他,这便是我们最后的责任。

    这时候,他最担忧的,是中国成为苏俄的附庸。这从他与黎元洪、李根源、孙传芳等人的大量通信中可以看到。他之所以对冯玉祥极不信任,也是因为:“观冯玉祥左右任之人,素多法则染赤化,而军实大半运之俄国……要之,赤化不除,大之则中土悉归他人管领,小则吾辈为革命党者,非受其缨绋,即无保全之理。”
他说:“十余年来之战争,尚系内部之争,仿兹之事,则已搀入外力,偶一不慎,即足断送国家主权。”
由于对“引狼入室”的极度焦虑,他在上海成立“反赤救国大联合”(或曰“反赤大同盟”)。该组织于1926年4月7日宣布成立,并于同日召开大会,到会者100余人,章太炎被推举为主席。大同盟致电全国各报馆,宣布“以反对赤化,保障国权,实行民治为宗旨”。
1926年7月,北伐军占领长沙,准备进攻武汉。章太炎于8月13日发表通电讨伐蒋介石,指责他“尊事赤俄,奉鲍罗廷为统监,而外以反对帝国主义为口实,致少年军士受其蛊惑”,并且认定北伐是“为赤俄辟土”。这份通电还认为:“蒋中正为赤俄之顺民,奉赤俄之政策,叛国反常……”
有人认为章太炎之所以讨伐蒋介石,是因为当年刺杀陶成章的积怨,其实,这里并不是私怨,而是章氏认定蒋介石和他领导的北伐是对民国的危害,将导致历史的倒退和国家主权的丧失。
    然而,北伐节节获胜,而北方军队最终无力抵抗。在1926年12月25日写给黎元洪的信中,章太炎感叹道:“岁月不居,赤祸愈炽,两湖、江西皆成俄领,闻其改国旗、易国庆……”对于“改国旗、易国庆”,章太炎特别敏感。
从以上材料可见,在国民革命高潮中,章太炎一直是反苏、反共、反赤化的。那么,是不是只要反苏、反共、反赤化就可以成为他的战友呢?回答又非常明确:并非如此。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执行蔡元培主持的中央监察委员会的决议,开始清党,出现了大陆教科书中所称的“四·一二大屠杀”。这时候,蒋介石成了反苏、反共、反赤化的主力,却未被章太炎视为同道。这是为什么?只要反苏、反赤化,北方那些军阀他都可以联合,为什么不能与蒋介石走到一起?一些学者做出的解释是:章太炎与蒋介石有刺杀陶成章的积怨。辛亥革命之后,光复会领袖陶成章被刺杀,具体执行任务的,就是蒋介石。不过,此时的章太炎不把蒋介石看作同道,却不是因为历史积怨,而是因为蒋介石虽然清党反苏反赤化,却并不守护民主共和,与辛亥革命的理想距离甚远。
从某种意义上说,蒋介石对章太炎,就像对蔡元培、吴稚晖等革命元老一样,有足够的宽容与尊重。可是,章太炎并不买账。
北代节节胜利,党文化也迅速推进。1927年5月4日,上海各界举行纪念五四大会,会上通过了十项决议。这十项决议包括了“肃清上海各学校之共党分子”、“警告汪精卫”、“讨伐武汉伪政府”等,同时也包含“通缉学阀章太炎”,通缉的学伐共有66人,章太炎名列榜首。
6月16日,国民党上海特别市党部临时执行委员会呈文中央,要求通缉著名学阀,章炳麟再次名列榜首。
浙江省党部闻风而动,抄了章太炎的家,把他们家的油车、碾米厂和土地都作为“逆产”处置。
章太炎躲进了不为人知的住所,为平心中愤怒,连续坐禅四个月。
    一片通缉之声,章太炎却有惊无险,平安无事。鲁迅在自己受通缉时曾经说过:国民党并非真正要杀他,如果真要杀,还杀不了吗?即使躲在租界,也难活下来。通缉了几年却没有被抓走,这就说明没有真要抓他,只是吓唬一下,让他闭嘴而已。对于章太炎,事实更是如此,无论市党部、省党部、群众组织如何要求通缉章太炎,蒋介石就是没抓他。
    可是,章太炎无法把蒋介石看作同道,因为他领导的北伐不是保卫民主共和,而是摧毁了民主共和,把民国变成了党国。
    这位革命元老是多么爱他的民国呵!尽管民国很乱,问题很多,但那毕竟是民国呵!这带了苏俄色彩的党国算什么呢?
最让章太炎无法接受的,是那面象征中国人告别帝制进入共和的五色国旗被废弃,换成了“青天白日满地红”。章太炎对此耿耿于怀,不止一次说起。从1927年,到1928年,他连续写道:

拔五色旗,立青天白日旗,即是背叛中华民国。此而可与,当时何必反抗袁氏帝制耶?袁氏帝制,不过叛国,而暴敛害民,邪说乱俗,则尚袁氏所示有也。
今之拔去五色旗,宣言以党治国者,皆背叛民国之贼也。

可惜的是,这时章太炎的声音已经只能写在给友人的书信中,再也没有此前那种民国的言论自由传播的空间。
给章太炎留下的,只有讲学的空间。就连自订年谱,他也无法写下去,只能写到1922年为止。他老实地在家呆着,坐禅,读书。然而,有时候还是按捺不住。1928年11月21日,他应邀出席一个招待会。这时候,国民党的二届五中全会刚刚开过,颁布了《训政纲领》,决定“中华民国于训政期间,由中国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国民大会领导国民,行使政权”。全会还发布了《中国国民党训政大纲》,规定以孙中山遗教为训政时期中华民国之最高根本法。这些,章太炎都无法忍受。中国人辛辛苦苦告别帝制,创建民国,怎么在十几年之后变成了党的天下呢?全国人没有能力行使民主,他们就收缴了人民的权力,实行党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终于又说话了:

孙中山之三民主义,东抄西凑,初以推倒满清为民族主义;改专制政体为共和政体曰民权主义;以平均地权为民生主义,迨后乃欲以联合平等待我之民族,更介以党治国,及挑起劳资斗争,故孙中山后来的三民主义,乃联外主义、党治主义、民不聊生主义。今日中国之民不堪命,蒋介石、冯玉祥尚非最大罪魁,祸首实属孙中山。他们现在说以党治国,也不是以党义治国,乃是以党员治国,攫夺国民政权,而对外仍以中华民国名义。……袁世凯个人要做皇帝,他们是一个党要做皇帝。这就是叛国,叛国者国民应起而讨伐之。

发表这种见解的结果,是各级党部再次纷纷呈请通缉章太炎。报刊文件中到处都是“章逆太炎”、“通缉反动分子章炳麟”。1928年11月23日,国民党的机关报《民国日报》还发表《缉办章炳麟》的社论,声称要惩办这个“老而不死的文妖”,要“对章炳麟一放杀戒”。他只好躲到亲戚家中蛰伏起来。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出现的那面国旗,章太炎看到就不舒服。可是,他还能看到五色旗重新作为国旗飘扬吗?章太炎不敢幻想。幸运的是,在他死后,夫人汤国梨以特殊的方式为他盖上了五色旗。
    章太炎虽然活到了1936年,但他属于“民国”,而不属于“党国”。
考察那个年代的知识界领袖,他们都活的很认真,死的时候,对自己的归属也很叫真:严复去世时,民国成立已经9年,他却认定自己是大清国子民,早为自己写好了墓碑,以免别人把他从大清国拉到中华民国去;章太炎去世时,党国也已经建立9年,他的夫人却以结爻的形式让他离开党国而回到了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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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3-1-27 09:36 |只看该作者
来看看暮雪!
多谢暮雪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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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3-1-26 23:27 |只看该作者
容细看……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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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3-1-26 23:27 |只看该作者
{:soso_e178:}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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