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完结的故事 三 安德里尔的钟声(原创)
这是一双洁白的手,当安静之门轻轻打开,淡红色的肌理下便会流动着纯白的思想,稚嫩的声音就将饱满着纯真的问寻。降生的时刻来到了。
安德里尔的钟声悠悠萦绕在白桦树干燥的树皮上,一圈、一圈,淡向不可琢磨。远处晨祷归来的人们正沿着坡地缓缓而行,人们在低低述说着:“没有哪个世纪的钟声可以呼唤一个过往的传说,回旋着的,不过是在洗涤污浊了的灵魂。既然如此,就让它轻轻流逝到远方吧...”“是啊,新的脚印也不过是旧的走向,何必总要把曾经挂在嘴边呢?走吧,走吧,祈祷已经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做活了。”于是,层叠的积雪上陷落一行又一行的印痕,鞋子的轮廓深醉更清晰。踏雪的声音如在耳边,刷拉、刷拉,留入记忆。
这是一个银白色世界,这有一个银白色的生命;自出生的时候起,银白色的长发就披满了一颗纯白色的心灵。血可以是鲜红鲜红的,也可以是纯白纯白的,生命的形式本没有特定的规属;那么,银白色的少女就降生在银白色的世界里。
这一年的冬天,天空里不停地飘落洁白的雪花。风是从天上来,划着流畅的弧线夹起雪的洁白,不落于大地,却纷纷扬扬覆盖在林梢、屋顶,孩子的肩头,大人们的发际。泥土依旧是乌黑乌黑着的,石板依旧是青湛青湛着的,远尽的石板路衬托着广阔的黑土地淡然着半天里一种纯纯的情怀,那是如天使般洁白的羽衣,与着银白色的生命一起降临在人间。
看那雪花集塑的地方,就象是碧绿的草原上点缀着无数的羊毛,蔚蓝的大海上飘着闲适的柔云;黑色的土地是一双澄澈如水的明眸,青石板道是二十枚修长光润的指甲,轻软的绵羊毛是她细密如瀑的银发,柔柔的白花云是她纯白娇嫩的肌肤。
安静的孩子呀,此刻就在梦乡里恬然而安详。
襁褓外,母亲的手把她轻轻抚摸,多少浓情爱意系在心头;十个月的辛苦孕育化为了甜甜的笑颜,怜爱的眸。这是生命里的延续,寄托的诗。虚弱自母亲的额角浸润出细细的汗珠,苍白在她的唇间叠起干涸的墙。可是母亲的心神呀,忘了自己;哄着梦乡里的孩子,守着襁褓外的世界,疲乏的嗓音摇起一支暖暖的安魂曲,低和的声音可以把寒苦消融。
姐妹们围簇在神圣的经台下,数不清的祝福发自心底,向着奇异的银白色长发的婴儿喃喃祈祷:‘祝福她有一颗如雪般纯洁美好的心灵;祝福她有一个安谧而睿智的头脑;祝福她有一怀如海般广阔的胸怀;祝福她有容人谅解的善意;祝福她有坚毅勇敢的信心...
微启的唇间倾吐出数不尽的真挚安善,虔诚的祈祷深挚了真与爱的光环,梦中的婴儿充满了光辉,银白色的秀发映做了金灿灿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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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外,蹲坐的父亲阴郁一张灰暗而清瘦的脸,手抱在头上,膝顶着双肘,大滴大滴的泪水自男子汉的眼睛里热热地砸到泥土中。他怎么能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啊?可族长的命令谁又能违背,长老的预言谁又能推翻?“这是个不祥的征兆啊,留着这个怪异的孩子,全族都会步向死亡。”长老的话语震颤着每一个父亲的心,那是要将一个新生的骨肉推向深渊啊。可谁又可以与天抗衡呢?长老的使命就是将天的警示传降给人们。
父亲抖簌着双肩,用乞求的声音向着长老苦苦哀告,希求可以得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但长老冷酷的肃穆着自己的预言,使得族长也威严地举起权力的象征,在无数双充满了怜悯的眸子前沉重地把权杖插入泥土。绝望了的父亲终于忍不住了,在黑压压的人群前大声地号哭起来...
人群里有年迈慈祥的长者,英武剽悍的勇士,也有弱冠挺秀的少年,但惟独没有妇女和儿童。他们是勇敢和智慧的群体,有责任保护妇女和儿童的安危。他们的身上和脸上遍布着无数道的疤痕,演示着曾经无数次与死亡的抗争。他们是伟大的,但同时也是渺小的。他们明了是谁让他们吃饱了肚子,是谁给他们缝制了御寒的衣裳?也知道自己自何而生,为何而存?但现在他们是渺小卑微的男人,在天的下面,在全族的安危前。即或心中都满是了怜悯和无奈的悲哀,可他们别无选择。强壮的身体抵挡不了一个冷酷的预言,顽强的意志违背不了天的旨意。他们站得笔直笔直,眸子里深沉深沉,象一曲赴死的悲歌,似一把厚重无锋的钝刀。而长老,就是一双掌握着生死技巧的手,族长就是一块冰冷生硬的石;全族的男人都在石条上磨着刃口,要去屠杀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孩儿。
房门外,父亲在台阶上号啕痛哭;房门内,母亲被号哭声撕碎了暖暖的笑意。她焦急的向姐妹们恳求:“去看看吧,他为什么要如此的悲伤?我感受到他的心在流血,有把刀子在剜割他的灵魂;我察觉到他的世界开始变成漆黑,象森林里的猎人迷失了方向。究竟是为什么呀?我们的孩子刚刚出世,美好的未来就在明天。姐妹们,恳求你们,去看看我的丈夫、孩子的爹吧。问问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的号哭?我的心都要碎了呀!拜托你们帮帮我,去看看我那孩子的爹吧。”慌张的母亲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又紧紧捧住自己的心口。她生恐有突如其来的打击扯碎了自己的心房,惊醒了爱女的安眠。
姐妹们听从了她的话语,止住了祈祷的声音,匆匆拉开了房门。
台阶下,黑压压的人群郁闷了眼睛惶然的问讯,听到声响的父亲收住了自己的悲声,默默地面向着母亲。姐妹们退回了床前,一个拉住一个的手,有如一道墙,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母亲和婴儿。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们的心。
母亲在床上向丈夫伸出了柔弱的手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让你如此的哀伤?是族里的牛羊丢了么?还是凶狠的野兽捣毁了谷仓的房子?难道你在成群的野狼面前退缩了?还是你没有打到第一千只猎物,失去了勇士的称号?我的丈夫,孩子的爹呀,现在什么样的委屈都压不倒我们,天大的苦难我们也能承受。来,你快过来,摸摸我们的孩子吧。她会给你勇气和力量,让你把凶恶的野兽都杀死;她会给你幸福和向往,什么样的称号我们都不要。孩子的爹呀,你快过来吧!孩子的爹呀,你怎么不过来呢?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呀?你的沉默让我的心房在颤抖,你的僵硬使我的身体没有力量再坐稳;你快过来扶住我呀,别让摔倒了的我惊吓了熟睡的孩子。孩子的爹...”父亲急走几步,迈进房门扶住了妻子:“长老说了,这个孩子是灾难的魔头,她的降生会给全族带来死难和悲伤。”父亲的声音里呆滞而没有了生气。高大的身躯显得佝偻而衰老,眉目里含着九月的雨水也洗不去的阴氤,抿紧的嘴唇上揣满了哀愁和无奈。
“天呵,这幼小的孩子懂得什么呢?刚刚出生的她还不知人世的艰难和狡诈,还未学会微笑和走路,说道和玩耍;她怎么会给大家带来灾难呢?”沉重的打击使得母亲张惶而暴怒。“孩子的爹呀,你叫他们滚远去,远远的离开我们的孩子。谁也别想试图把她从我的身边抢走。我的牙齿会把他咬得遍体伤痕,我的指甲会把他撕成粉碎的泥尘。”母亲俯伏在床上,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酣睡着的婴孩儿;望着门外黑压压的人群,眼睛里冒着如刀的怒火:“你们是这样保护弱小的孩子的么?难道你们不是母体里出生的?难道你们一生下来就是野兽与恶魔么?不要动我的孩子呀,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母亲猛然间晕厥了过去,手里紧紧捏住襁褓的角,面庞紧紧贴住孩子的颊。
银白色的婴孩儿睡得安安稳稳的,秀美的长发飘洒在风中。
她不知道母亲和姨娘们曾经为了她的降生而欢喜赞叹,衷心的感谢天的恩赐,极力去赞颂生的美好;也不知道自己已是全族的灾难,人类的大敌。她也许听见了母亲唱给她的摇篮曲,姨娘们喃喃祈祷给予她的祝福;也许也听见父亲哀痛的哭声和母亲那要撕碎一切的吼声;但她始终安安稳稳地睡着,长长的睫毛印记着一个安静的魂灵。
母亲的手终于没有阻止住族长的命令,深痛的丈夫也失去了力量与长老的预言对抗;一双干燥而有力的手,抱走了全族的灾难,也毁灭了生命在这个部族本来的意义。根据长老的指示,银白色的婴孩儿将被全族最勇敢的战士投入山涧,这样,一切的灾难都将结束。但孩子的父亲,就是全族最勇敢的战士,他宁可自己去死也不肯将自己的骨肉抛向无底的深渊。于是,父亲的朋友,全族的第二个勇士抱起了孩子。他把她毫不怜惜的丢在马背上,跨上骏马奔腾而去。身后,是一群黑压压的人和乌黑乌黑的泥土;屋顶,树梢和凝固的发际上,覆满了洁白洁白的雪花,就象一朵朵天上的白云。
第二个勇士啊,此刻心中没有哀伤和怜悯,他带着全族的灾难向着目的地快速地奔驰。
他下了马,拐进一个崎岖的山坳,勇士抱起孩子快步走向林间。这是一所深山里的茅屋,上一个季节他在狩猎的时候搭建起来的。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虽然他无法和长老的预言、族长的命令相抗衡;但他有一颗正直而慈悲的心啊。他不相信初生的婴儿能有什么样邪恶的力量?他只知道这是一个生命,一个经历了母亲十月怀胎的辛苦而降生的婴儿。天雪的异变不能和婴儿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即使那真的与孩子有关,他也相信是吉祥的预兆而不是长老预言的灾难。所以,如果把孩子交给别人,也许此刻已经葬生于山涧之下;那么又让谁来拯救这个生命呢?第二个勇士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孩子还在沉沉地睡在一堆茅草上,睡在勇士脱下的内衣里。勇士不能脱下自己的外衣,那样就无法挽救孩子的生命。他锁好房门,又塞紧了所有的缝隙;他要快快骑马回去,禀告族长已经完成了使命。还要冲进好朋友的家中,把这个不能泄露的消息传达给孩子的父亲与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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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后的夜啊,渐渐把在篝火边庆祝的人群笼罩。有一个人悄悄地溜出来,猫着腰,曲着膝,慢慢蹭到篝火的边缘,房下的阴影中。这是孩子的父亲呀,他要回家带上孩子的母亲,骑上骏马去向深山里的茅屋;给那幼小的生命带去亲人的问候,他*的奶水。父亲的心虽然焦急如火,但他明白自己的行动关乎到骨肉的安危。他的脚步轻捷得象狸猫一样没有声息,躲过寻夜的战士,穿过一排排的房屋;去到马房里,拉出那匹年轻的黑马。包上马蹄,摘掉环铃,驮上等候已久的母亲,悄悄摸出部族古老的寨子。父亲跨上了马背,抱紧了母亲;那焦急的手啊,不停的拍打在黑马的身上。马儿扬开四蹄,一股黑烟向着山坳里如星驰电掣。
再安静的孩子也有躁动的时候,再深沉的睡眠也有醒来的时候,银白色的婴孩儿呀,此刻正在撕心裂肺的大哭着。不知道是失去了母亲温馨的抚摸呀,还是因为饥饿和寒冷令她不堪忍受,襁褓里是一张青白的小脸,一声声断人心肠的悲啼。刚刚冲进房门的母亲目睹了至爱的凄惨,来不及号啕大哭的她呀立刻解开自己的衣裳,把孩子依偎进自己温暖的胸脯。看着那张四处寻索的小嘴儿,一腔的悲愤化为满怀的爱怜:“来呀,我的亲亲宝贝儿,妈妈来了,吃这里,吃这里...”母亲的手指轻轻扶住孩子小口,移向饱满着乳汁的乳头。“啧啧啧啧...”那香甜的吮吸止住了孩子的啼哭,母亲的脸上笑颖如花。听着母亲向着孩子“哦哦~~哦哦~~~”的声音,父亲多么想也来抱抱自己骨肉。但他此刻守侯在茅屋的门口,握紧手中的钢刀;他不怕有野兽来侵袭他们的小屋,他是怕那比野兽更为凶恶的族人啊。
母亲在室内与爱女温存亲热,父亲就站在门外眺望监守;寒风吹打在父亲的身上、脸上,冰冷的积雪把父亲盖了一层又一层。
晃眼间,黑夜已将过去,黎明就要来临。焦急的父亲轻轻敲着茅屋小门,告诉母亲快快把孩子安置;待到天光大亮,族人就会发现他们不在寨中。那时,冷酷的长老就会带着人来把孩子残忍地抢走。可是,刚刚得到爱女的母亲怎么舍得与骨肉离别呀,她把带来的褥子铺了又铺,系好孩子的襁褓,把被子掖了又掖;刚刚掖好,却又把孩子抱起,不停地亲吻,不停地抚摸。门外的父亲流泪了,但他明白过分的溺爱就会夺走爱女的生命。于是他看了看没有人的踪迹,就快步走进房中,把孩子自母亲的手中抢出,放在褥子上把被子轻轻掖紧;不由得,他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稚嫩的脸,一滴大大的泪水在襁褓上开了一朵润湿了的花儿。旋即,他拖起挣扎着的母亲奔出茅屋;跨上马,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向着大寨快马加鞭。
寨子里的岗哨啊,睡得如牛一般,把鼾声打得山响;父亲扶着母亲、拉着马儿轻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的朋友,那个拯救了婴儿生命的勇士,此刻正静静地蹲在墙角等待父亲的消息。看到父亲扶着母亲归来,他们点点头,一起拉起了手进到屋中。
勇士听父亲述说了孩子的境况,他拍着自己坚实的胸膛,要和父亲一起承担起看护婴儿的责任。感动了的父亲啊,压低了声音在屋子里再一次的号哭;这是喜悦了的泪水,感激了的情。没有了好朋友的帮助,自己岂还能挺起宽厚的胸膛保护弱小的妻儿?没有了好朋友的仗义回护,自己哪里还能抚摸到骨肉的头发,娇嫩的肌肤?感激的泪水啊,停不完地流淌;真挚的友情啊,一千把宝刀也换不来。
黎明的曙光终于来到了,第一线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桌前的光影里安然坐着三个全族最勇敢的人,一位母亲和两个最勇敢的战士!
时光默默地流逝了八个岁月,大寨里的冬天也飘过了八次雪花,经历了辛酸与喜悦的父亲和母亲啊,也在这比八个岁月还要漫长的艰辛中养大了自己的孩子;那个飘洒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女孩儿。不知道多少次呀,父亲避过狩猎的族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在山林里东躲西藏;不知道多少回啊,母亲拉着孩子的手依依不舍,流出的泪水可以汇聚成溪。那一位保护着他们的勇士也已经白发苍苍。多亏了他的帮助啊,族中的长老和威严的族长,始终没有想到那个不准生存的孩子在健康的成长。
孩子会说话了,叫的第一声就是“妈妈”,再叫的第二声就是爸爸;当那个年迈的长者踏进茅屋,甜蜜蜜的“爷爷”脆生生地在阴暗的小屋里开了一朵闪亮的花儿。母亲笑了呀,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吻了又吻;拿出一套新新的衣裳给宝宝换了个遍儿。两个好朋友呀,一个白发已苍苍,一个英年早华发;可是他们的心里呀,装的都是人间的正道,乐陶陶的怀。
没有什么样的欢乐可以比天伦,没有什么样的财富可以比友情;可这小茅屋里的人们都拥有了啊,只因他们勇敢而坚强,只因他们真挚而善良。只要拥有了深挚的情感啊,严寒可以化和春,坎坷可以变通途;甚至那死亡啊,也会在人类最伟大的爱中收回自己肮脏的手。
然而,世事并不会总是那样的顺畅的。终于有一天,一个长老的手下在山里采药过夜的时候,发现父亲和母亲进了一座林间的小茅屋。他偷偷地跟过去,在门缝里看见了那个银白色长发的孩子在吃着父亲母亲带来的饭;一度中,采药的人被那个活泼健康的孩子笑醉了心。可他深深相信长老的预言是神的旨意。于是,他跑出了山林奔回了大寨,将消息告诉了长老和族长。
长老已经垂暮重病,行将问死了;神圣的职责已经交给了自己的弟子,而族长也选好了自己的接班人。本来,他们应该安享晚年最后的逸乐,期待着死亡将近的引领。但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长老把自己重病的归结算在了银白色的女孩儿头上,震怒的族长把全族的勇士都召集起来,命令大家准备好马匹,挎上尖刀,去把那个躲藏了八年的妖孽杀死。父亲的朋友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大惊失色的他急急跃上快马;他要赶在族人的前头把这个凶信报知。
全族的勇士都召集起来了,但惟独少了父亲的朋友,阴险的长老猜测到了其中的秘密;催促族长带着大家快快追赶远去的勇士,不能让那个魔头逃走。族长下令了,奔驰的沙尘遮蔽了天日呀,寨子里的妇女们都在哀伤的哭泣;可是谁又能拦住那撒开四蹄狂奔了的马呢?马上可是载着无数把杀人的钢刀啊。
父亲的朋友急匆匆地跑进茅屋,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与母亲,要他们骑上马快快逃走,远远地逃离这疯狂了的部落。母亲和孩子吓昏了头,满捧的山楂滚落了地。远处群马的蹄声响彻了山谷,扬起的尘土就在眼前;族长带着族人马上就要来到。没有时间准备了啊,也来不及把行囊捆束。父亲把长刀配在腰间,抱起孩子放在了马背上;他要母亲带着孩子一起逃生,自己留下来阻挡族人的追击。这个时候呀,他那苍老的朋友,用力地把父亲推上了自己的马背;抡起黑亮的马鞭子,向两匹马的背上重重地抽去 。被激痛抽紧了神经的马儿,张开了四蹄向着捂尽的石路,瞬间就奔驰无踪。
山林里的鸟雀已经惊得飞了满天,慌乱的野兽恐惧得缩成了一团,遮天蔽月的刀光啊,已经停在了茅屋的门前。“没有人,人已经逃走了。”出了屋的战士向族长报告说。“追,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杀死。”狂暴的族长失去了镇定,向着马上的族人凶狠的下达了通杀的绝令。一匹匹战马掉转了马头,一把把长刀闪烁着蓝芒;这样的一个月夜呀,一个部落在追杀自己的兄弟和他的孩儿。
在一条山路隘口旁,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勇士。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最锋利的快刀,他的眼睛里喷吐着慑目的寒光;他就是父亲的朋友啊,那个终其一生都在守护着正道的人。
奔腾的马儿停了步,卷起的沙尘平了息,凶暴的族长走上来指着勇士大骂着,他要勇士立刻闪开追袭的路;他要把危害部落安危的妖孽除死掉。勇士摇了摇自己的头,大声告诉族长:“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相信长老的预言;如果真有神的预示,也绝不会是不吉祥的凶兆。这八年来,族里可曾有过人无端的暴死?八年里我们打到的野兽比什么时候都多。田里的庄稼没有衰败,反而长得更好,每年都是大丰收。你说,这孩子怎么会是妖孽,怎么会是魔星?她明明给我们带来了吉祥,怎么反说是凶兆?我看是长老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信,故意把祥瑞说成是凶兆。族长啊,快快把马头拉转吧,不要被长老的谎言冲昏了头脑。”手里握着长刀的战士们听了他的话,想想几年来的丰收和顺畅,不由得刀刃慢慢向地面低垂。
族长正要说几句话,身后的马车上走下了狡诈的长老;他慢慢走前:“正因为这个凶兆的妖孽八年来远离了我们的部落,寨子里才有安乐和丰收;可是这个妖孽已经长大了,她就要来毁灭我们的寨子了。族长啊,他们本是已被妖孽所收服,又怎么会说向着部落里的话呢?快快把这个妖人杀死吧,追上那个魔星,不然部落的毁灭就在明天啊。”族长的眉毛向上挑,族人的长刀又扬起,显然长老的话语比勇士更有说服力。
“我的勇士们啊,你们快上前,杀死这个妖人;好让部落的魔星逃不远。”族长发了话。站在隘口的勇士握紧了手中的刀,他知道自己的力量阻挡不住众人的刀。但他知道:‘自己多坚持一会儿,他的朋友就可以逃得更远一点;于是,他大步上前。他要杀死那个邪恶的长老。正是他的危言耸听,把族人蛊惑,才使一个本该茁壮成长的孩子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杀了他虽不能改变部落里的习俗,但也能让人们思索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真正的野兽不可怕,披着人皮的豺狼才是最凶狠的野兽。’
勇士不再多想,一个箭步冲过去,雪亮的长刀深深地刺进长老的胸膛。就在这个时候,族长的利刃也劈在了他的头上;鲜血涌出来了,染红了他的身体。但白发苍苍的长者并没有倒下,犀利的目光如钢刀般刺进族长惶然失措的眼睛;淌满鲜血的身躯笔直而高大。正准备战斗的战士们被这瞬间发生的巨变震撼得抬不起脚,也发不出声音;他们被勇士的勇敢和自我牺牲的精神深深感动了。刀,一把一把地滑落鞋边,握着缰绳的手也一个一个地松脱了。
寒风呼呼地吹着,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一条狭长的山路上倒着一个被雪掩埋得看不到身形的死者,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勇士,一把长刀劈在他的头上,一群凝固了的影子。血,早已化成了雪,洁白洁白的,吹过了山口,刮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当黎明来临的时候,在地平线的一轮火红的太阳里站着三个身影;一个高大健壮,一个窈窕修长,还有一个矮矮的孩子,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日轮中飘洒着,夺目生辉... ...
2003.12.5/9:30--16.01 秋色/注册名: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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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未曾完结的故事,但未始不是一个人生的开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