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十不言 于 2012-7-4 16:47 编辑
上周末,突发奇想,半胁迫半引诱地将老尚书弄到了云梦山。 伟大的高速公路啊,就像一只弯曲的枪管,毫无疑问我们就成了里面的子弹,嗖嗖嗖地嗖了近千华里,一直嗖到冀南,并且以重力加速度的姿势一头撞进大山的怀抱。 早上七点的时候,旅行车里供应早餐,无非就是火腿肠面包片卤蛋榨菜矿泉水。老尚书坚持说不饿。等到八点半的时候,老尚书说要不吃点儿?取来早餐,老尚书开始进膳,一片面包进去了,一根火腿肠进去了,一袋榨菜进去了,一瓶矿泉水也步其后尘。看着尚书势不可挡的样子我不免担心,就劝他意思意思就得了。老尚书说不行,越吃越他妈饿。据后来不完全统计,此次迟到的早餐,老尚书共吞掉了10片面包、5根火腿、三袋榨菜、4只卤蛋、2瓶矿泉水。之后,老尚书说:这回真饱了,嗝。 抵达“云梦人家”后草草吃了午餐,我建议喝点,老尚书说不行,喝懵了容易从山上摔下来。我只好一意孤行地独自喝了一杯,忿忿不平地说万一我从山上摔下来我也得把你拽着! 按照以往惯例,我们拒绝了导游,只是在园区门口看了看路线图,尚书把手一挥:冲! 艳阳高照,溪流淙淙,长相怪异的巨石扑面而来。拾级而上的时候,老尚书从包里取出一根精致的折叠拐杖,啪地打开,并以杖拄地曰:好啊。我好奇地问哪来地?尚书粲然一笑:我们残联发的。 一路沿水而上,两侧莫名其妙的花草树木高低错落参差不齐。看见大批粗粗细细的水,老尚书高兴得很,这一点很像他孙子。每到有水花飞溅的地方,尚书总要喊照照照一张。看着他老人家张牙舞爪龙飞凤舞地在瀑布前乱石中草窠里古树上或立或坐或蹲或卧,我咔咔地照相,心里却想: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呢? 该山位于太行山南麓,与祖国其它的山水大同小异,人工命名了一些诸如七叠瀑、扭身崖、白龙洞、神仙桥、鹰崖瀑等等自然景观。凉风是必须的,它们从茂密的森林里来,它们从幽深的石缝中来,它们从清澈的溪水里来。山势平缓地段,老尚书忧伤地踏在青石台阶上,自言自语:遥想当年盘山之上,老夫亲手牵着马儿,那达达的马蹄…………。我同病相怜,体贴地劝道:老师,此地无马,甚至连狼也没有,您实在想牵个什么玩意儿溜溜,那等我们下山之后,到老百姓家借头驴牵牵如何?老尚书抬杖一指:嘟,你这凡夫俗子,简直是焚琴煮鹤花上晒裩,老夫心中的缕缕幽情,汝辈岂能明伯! 迤逦行至一山坳处,见一老妪卖凉粉,并在山泉中浸泡着若干啤酒。我们坐在草棚之下,山风阵阵,水鸣溅溅,两人就着凉粉喝啤酒,的确比较舒坦。 发现一块指路标牌:鬼谷子讲经洞。尚书大喜过望,顺着箭头往上爬了二百米,豁然见一敞开式石洞,宽大无朋。走近看,里面中间坐着一个古装老头,身旁围着四个傻子,依次是孙膑、庞涓、苏秦、张仪。造像粗劣,香火寥寥。尚书看罢,摇头不止:就他妈知道鬼谷子下山的元青花值钱,却没几个人知道鬼谷子何许人,悲哀呀悲哀。我疑惑地问鬼谷子到底是谁?尚书鄙视,曰:记住,鬼谷子者,乃孔圣人之大弟子也! 当我们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已经朝前之后,经过谨慎研究决定,下山。 阳光仅仅停留在山顶的时候,我们穿过慢慢升起的袅袅暮霭,轻轻轻轻地飘下山来。 洗漱之后,住宿的农家院老板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二楼楼顶有平台,平台上有一小桌,桌上有焯山野菜、炖野猪肉、炒土鸡蛋、煮花生米各一盘,当然还耸立着两瓶当地产的白酒。 远山含黛,暮色四合,我们分坐两边,开始了真正山寨版的楼台会。 记不清是几点了,反正山里的蚊子都睡了。我们悄悄摸出农家院,约等于鬼鬼祟祟地私自来到山下,找了一处有微型瀑布垂下的地方。尚书说你去弄点啤酒,我看着咱这地方。总而言之,我晕头转向地砸开了一家貌似小卖部的地方,让那个疑虑重重的老头打开了一箱啤酒,之后我抱着啤酒转悠了好长时间才找到望眼欲穿的尚书。在夜色中喝酒的过程中,我们打了无数电话,而山中的月亮的确很明亮,偶尔可闻啄木鸟的呓语。 身边触手可及的核桃树果实累累,尚书顺手摘了一枚,在我尚未阻拦的时候他已经啃了一口。 很久以后,我才听见噗的一声,淳朴浑厚。 我问尚书,此行感觉如何?尚书沉吟半晌,举着两片厚厚的嘴唇颤颤地说:靠,如果这山里有座庙的话,老夫奏不回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