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的高考
其实我现在都还有些不相信,如我这样并不似患了脑障的人,竟然连续三次高考落榜。
第一年,第二学期刚开始的时候,教我们数学的班主任老师忽然出了车祸,来了一个实习生担任我们的课程,结果是害得我们一个班级的学生全部名落孙山;第二年,我虽经过十二分努力,结果考出的分数,竟然还不如一个应庙生的分数高,为此我妈将我好一顿数落,还直怀疑我是不是把精力用在谈恋爱上了。
没有人能够明白,一个连续失败两次,还要接着继续冲刺的准考生,那隐忍内心深处的不安、焦虑、还有假装出来的洒脱与无所谓。每个熟悉我的人迎面而来的第一句话说是:这次应该没问题吧!我总是局促不安好像做了没脸见人的事。能说什么呢?去年复读的时候这样的话都已重复上百遍了,不是一样落榜了么?
我想这次应该是没问题的。该复习的都复习了,该圈点的都圈点了。我甚至翻看所有往年的高考试题,该给的答案也都填上了。“你瞧这丫头,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一到考场,就坏菜呢?”这是后来熟悉我的人送给我的总结,这就更加意味着命运对我的不公。记得高考前夕,我忐忑不安地怀揣辛苦省下午的两块钱伙食费,去了一个卦摊。我想让瞎子算算,未来的运气到底如何。瞎子扣着粗大关节的手指,子丑寅卯嘟囔了一番,丢下石破天惊的一席话:娃子是过气的辣椒——越老越辣,年轻时跟没头的苍蝇一样瞎嗡嗡,而立之年才事业有成啊……
我的天!这就是说,我是天生的少年无成啊。记得那天走出卦摊很远,我都想再次折转回去,央求那个瞎子,你快拿一把钝刀,把我杀了算了。
命里注定八角米,走遍天涯不满升。许多年来,每当想起曾经如进过几次鬼门关一般的考场,我总是如参禅一般,喃喃自语。我妈说:得了,再别费事了,回家种地吧。我不甘心,即便赌气离家出走,还不忘背上厚厚的一摞书藉。就连前几天,我在梦里还无不焦虑地面对试题,想着如果这次再考不上,我该如何面对周围射来的目光……惊醒后我苦笑着,看来落榜后遗症在我记忆里是深深扎下根了。倒是天真活泼的女儿很会为我解围,她说妈呀你是生错时代了,如果生在现代,不愁没有大学上。想想也是,毕竟我们的那个年代能够走进大学校门的孩子太少了,只要谁家出了个大学生,你就瞧好吧,十里八乡都传得沸沸扬扬,比上演了一场电影还要热闹,更可气的是,连媒人都不敢再随便踏进那家人的门了,怕的是凡夫俗子们高攀不起。
而今,我的女儿也正如蜗牛一般正忙着拿学历呢。女儿乖巧懂事,却如所有烂漫的孩子一样,随机却又贪玩。记得她刚出生时,我就跑去卦摊为她算了一卦。瞎子一样有条不紊地扣着手指,子丑寅卯了盘算了一番:哟呵,这丫头注定吃皇粮的命,长大后,保准是个大学生,不好留身边的哟!
可我依然不能大意,更不敢在孩子面前随意散播所谓的“人的命,天注定”的谣言。当高考临近,将进考场的那刻,我一再叮嘱女儿千万不能大意,审题是关键,不能因了马虎而坏了大事。并一再跟她重复我那年高考时的马失前蹄:那些个答题分明都是烂熟于心的嘛,可一出考场就傻眼了,原来所有的多项选择题,我却鬼使神差地全部按单项答案填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