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上幼儿园,也没上育红班,虽然它们是指相同的地方,因从小体弱多病,养着,到年龄了,就直接上的小学。小学五年,我换了两个学校,一到三年级在家门口的小学上的,那时还在乡下,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乡下小学条件可想而知,自己从家带桌带板凳冬天烧秋天学生出去捡来的柴火。
我虽然上了小学,一到三年级也一直半休学状态,一到冬天我就不上学了,因为气管不好,受不了冬天的寒,于是就休学在家养着。可我的学习却没有因此而拉下,这就要感谢一到三年级一直教我的两位老师,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
都是民办老师。上过几年学因家里穷而缀学,后又在本村任教挣点工分工资养家糊口。可两位老师教学却特别认真,从我哥那一级起,陆陆续续教出好多大学生,虽然一两个年级在一个教室,一个老师教着好几个年级。我哥现在提起这两位老师还特别感激他们朴实的语言和对教学的认真严谨态度,说是给他做了一个很好的启蒙,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还历历在目。
我也是借了我哥优秀的光(小学一直第一,后初中蹦级高中蹦级,不到十八就上了大学。),我冬天一休学,老师就会在晚上隔三岔五来给我补课。周末有时一身泥土抗着锄头从地里直接就上我家来了。四年级,我转学了,那学校离我父亲的单位近便于父亲接送。我去这所学校,考试年年前三名。每每碰上这两位老师,老师都会叮嘱一番“好好学习像你哥似的。”
特别说一下其中的数学老师兼那所学校的校长,长得高大帅气,谈吐儒雅,一点不像农村人。在我过第一个“六一”儿童节时,学校组织去瓟山,在山上表演节目。
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爬山,脑子里没有爬山的概念,等走到山根下,一看那老高老高的山那难走的谷深林密的上山路,呆住了,看同学们忽忽往山上瓟,我急得眼含泪水望山兴叹,正在我要哭的时候,只听后面一句:“胖丫头被山吓哭咯!”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帮老师围着我发出善意的笑。
只听校长说:“看来我得把胖丫头拖上山了!”我那时婴儿肥,养的,白白胖胖,大人都叫我瓷娃娃。校长话音一落,竟一下把我夹到了胳膊底下,就这样把我一路“夹”上了山!上到山上把我美的,又采野果又采花的,可校长却一下坐到山上的大青石上老半天没站起来。
后来,我搬到城里去上高中时吧,有一次回乡下,在集上竟遇上了他。可是,我没敢和他打招呼,原因是,夹在人群里的校长瘦骨嶙峋地背着一个破麻袋,身边跟着两个快跟他一般高穿得也不咋地的儿子,我不想让他难堪,可我一直目送到看不到他的背影为止,眼里含着酸酸涩涩地泪,那时山里民办教师待遇还是不好。
回到家我就跟父亲说了此事,然后我对父亲说,帮帮他吧。父亲听了没言语。过后我上学住校学习紧张就把这事忘了,再见到校长时,是在我参加工作后一天,中午我下班回家吃饭,推开小院的门,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瘦瘦的满头白发着一件洗得泛白中山装的客人,正与坐对面的父亲说着话,一回头,我一看,啊呀,校长!我上去一下抓住了校长的胳膊,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校长也是,激动地都不知说什么了。后来才知,父亲真帮了他不少忙,还帮他的儿子找了工作。
转到新小学与父亲的单位一墙之隔,老师们,当然,我不用说,大家也清楚,对我当然还是好。我记忆中,每一位老师都和蔼可亲我也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委员。
这期间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当然是上学期间唯一一次受到惩罚--撵出教室罚站。原因是,这个中心小学五年级晚上要上两节晚自习。有一晚,老师不在,我给大家讲鬼故事--我姥姥讲给我的。大家聚在我身边听得即聚精会神屏声静气又毛骨悚然心惊胆战,我讲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因为我姥姥姥爷都是讲故事的高手,我就这么听他们讲的而且必定是要抱着他们谁的一条胳膊或大腿,随时想着抱怀里去。
正当我讲到“青面獠牙的鬼来了——!”教室门“吱哑--!”一声就配合着开了!连讲故事的我都吓得哇一声,更不用说围着我的同学们了,那声音,惨啊!当然更惨的是进来的数学老师,被这不是人声的鬼哭狼嚎吓得腿都哆嗦了,声音颤抖地问:“怎么了?!”
同学们一看是老师,这才从紧抱头或互抱中放松坐回自己的座位,一回复常态,立马就把我出卖了!把老师气得,直接一个字:“出去!”--两个字。我只好出去了,黑漆漆的院子里,有秋风扫落叶之声,有野猫隐在暗处伺机而动不时的喵一声奸叫,吓得我站在教室窗户下,眼东张西望战战兢兢,后悔莫已。现在小学同学对此事还记忆犹新,说那晚可被你吓惨了!我也从此再不敢讲鬼故事了,我也吓惨了!从此很乖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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