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仙人掌之死

尹承勇

      家里那棵仙人掌死了！
      出差一个月，回到家里，虽然身心俱疲，但心里感到无比的温馨和宽松。拍了拍衣服，洗了洗脸，梳了梳头，伸了伸胳膊，长了长腰，躺在沙发上，闭了眼，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俗话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啊！突然，我想起了那棵仙人掌，“扑棱”一声坐起身，三步两步，奔向阳台。定睛一看，她死了！
      现代人蜗居高楼大厦，过着脚不沾地的生活。像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淳朴自然，已经无影无踪了；像李清照的“江梅已过柳生绵，黄昏疏雨湿秋千”的温馨清幽，也一去不返。文明的现代人，生活节奏是上天入地的雄心、色彩艳丽的浓妆、外金内絮的食品和曲发高鞋的讲究，完全失去了古人的质朴和雅兴。要想享受一丝自然神韵，那只有仿造一点自然美景了！
      阳台是我家的小花园。浓缩的自然，空中的花园。它是我、妻子、儿子的杰作，我们一家三口共同营建的。妻子爱美，栽种了海棠、芦荟，海棠花红艳艳的，看着悦目，芦荟汁透亮亮的，用来养颜；儿子学艺，栽种了玉树、吊兰，玉树枝杂叶翠，线条刚劲，吊兰垂蔓婆娑，富有神韵；我当教师，栽种了仙人掌、仙人球，仙人掌茎片宽厚，彰显大度，仙人球体圆身胖，透着成熟。春夏秋三季，整个阳台是绿云红雾，香风萦绕。清晨，妻子轩窗凝立，纤手弄发，翠叶为裳，红花盈首，煞是娇媚；傍晚，儿子扶枝拨叶，拎壶滴露，隐身掩首，叶绿花红，甚是活泼；午后，我诗书在手，藤椅卧体，绿叶影身，香花拂面，赛似神仙。
      一日，启窗偷风，阳台不再平静。海棠摆首摇身，和着微风跳舞；吊兰秀发飞扬，曵裙探身，娇羞欲语；玉树回首凝目，尚未动身，已被清风撞了个满怀；芦荟正在闭目养神，耳畔响起了清风轻轻地呼唤声；仙人掌和仙人球像一位长者，满脸胡须，正襟危坐，对风的到来微微招了一下手。屋外的小鸟伏在窗棂上，瞪着好奇的眼睛往里瞧；蝴蝶也来了，不知是闻到了花香，还是看到了花美，拼命的往里撞；没想到小甲虫钻了进来，落在花蕾上，贪婪地嗅着花香……呦！我家的阳台成了万物生灵向往的地方！
      闲暇之时，小花园就成了我们一家人的眷恋。儿子欣赏着玉树的青翠，吊兰的袅娜多姿，赞不绝口；妻子掐一朵海棠花，使劲的嗅着，有时还摘下芦荟的叶，剥开皮，涂在脸上，像戏曲中的丑角；我看着她笑，儿子也笑，笑得她捂着嘴笑，儿子打趣地说道：“妈妈，你准备上演什么角色？”我说：“扮演孙二娘吧！”妻子嗔怒道：“滚，滚，滚！爷俩没一个好东西！”
      我呢！总是看着仙人掌和仙人球，欣赏它的平淡和顽强，在叶片边上冒出的椭圆嫩芽，在头顶上拱出的圆圆的小球。我感到虽然它们不显山不露水，处事淡然，却依然向世人奉献着一丝新绿；更令人佩服的是，有一天，它们竟然开了一朵黄灿灿的花，和芦荟橘红的花，吊兰淡蓝的花，海棠鲜红的花，织成一块彩锦，铺在阳台上，煞是绚丽。“开花了！”我把熟睡的儿子叫醒，把做饭的妻子拽上阳台。儿子道：“老爸，你真行！你感动了哪位神仙！大概是花仙吧！”妻子说：“你老爸就是一位能用真诚感动上帝的人！”仙人花咧着嘴的笑，我也咧着嘴的笑。
      提起仙人掌，我还要说两句，冬季到来，妻子儿子都忙起来了，把自己喜欢的花搬到客厅里，怕的是它们经受不住严寒，这样，冬天的客厅就洋溢着盎然的生机。客人来了，都赞不绝口。我泰然自若，我的仙人掌、仙人球却在阳台上度过冬天，窗上结了冰花，她依然青翠，冷风窜进阳台，她屹然挺立，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春来了，它不张扬；夏来了，它不胆怯；秋来了，她不炫耀。她一年四季，坦然处之。邻居家的小狗不吃不饮，一块仙人掌竟然使它又活泼起来。
      如今，仙人掌死了！花盆土层干裂，她的茎片枯干，还脱了层皮，耗干了最后一滴水分，皱皱的脸上流露出凄惨的神色，我看着她，抚摸着她，可以想象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怎样的挣扎，怎样的求救，怎样的痛苦！
      晌午，妻子回来了，儿子回来了，我阴沉着脸，妻子问，儿子也问。我没好气的吼道：“仙人掌死了！”妻子、儿子一起跑向阳台，妻子说：“死了就死了！再养一棵！”“你们怎么不给她浇水？”“浇水多了不是烂根吗？”儿子疑惑的说，“仙人掌在沙漠里都死不了，怎么在家就死了呢？”我想：“是呀！沙漠里干沙遍地，烈日炙烤，狂风吹打，一年也下不了几点雨，仙人掌怎么就不死？环境如此恶劣，她依然翠绿繁茂，开出花，给跋涉的人希望，也许还解除人们的干渴；结出果，给失望的人欣慰，也许还解除人们的饥饿，她是沙漠里的盎然生机，沙漠里的坚强勇士！”
      我忽然明白了：我的仙人掌是屈死的！沙漠里的仙人掌，在狂风、烈日、沙干、无雨的环境里，她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深深的土层，发达的根，她可以自由的扎根，去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他靠自己的顽强生存，她会长久地开花，会长久地生长，长久地展示绿色，长久地散发芳香，可是我把它栽在花盆里，虽然也会在营养充足的时候，一时绽放出美丽，但她毕竟根扎不深，土没那么厚，营养没那么足，水分没那么多，怎么会长久地活，长久地美丽呢！
      走到窗前，远远望去，有一片废弃的工厂，隐约可见锈迹斑斑的机器横卧在院落里。我内心又产生了一丝感慨。
      山东省夏津县第六中学教研室   尹承勇 邮编：25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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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承勇

凌云享耳 发表于 2012-4-8 06:47
春夏秋三季，整个阳台是绿云红雾，香风萦绕。清晨，妻子轩窗凝立，纤手弄发，翠叶为裳，红花盈首，煞是娇媚 ...

谢版主垂读点评！祝好！

凌云享耳

春夏秋三季，整个阳台是绿云红雾，香风萦绕。清晨，妻子轩窗凝立，纤手弄发，翠叶为裳，红花盈首，煞是娇媚；傍晚，儿子扶枝拨叶，拎壶滴露，隐身掩首，叶绿花红，甚是活泼；午后，我诗书在手，藤椅卧体，绿叶影身，香花拂面，赛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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