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对自己说:“如果再多坚持一段时日,也许就将文字印刷在白纸上了。” 为什么必须成功?因为穷则思变,是社会和家庭没给这类人安顿好。社会用这类人写作或讲课,却没人给这类人一点公平合理的费用和安静工作的场所,如果真能如此,可以用文字工作的收入来减轻家中的经济负担,家中人还会反对么?家庭,只是用来过日子的,不是你的书斋,尤其女人,你要在家里做文字工作,必须给家人一个理由,而人家会相信你说的理由么,你在文字中潜伏了太久太久,也因此而潦倒了太久太久,谁会跟你受穷受苦地撑下去?能够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是钱。不能将知识转化为钱,你注定会受各种各样的气。单位剥削你,出版界用低稿酬制度把你当成廉价劳动力使唤你,摆弄文字而又不肯被人摆弄的女人啊,你总是相信:再坚持走几步,就是出头之日了,也有可能,就差一步,也没有放弃,生命却终止了。 天意终难问。 有些弯路可以不必走,却走了很久。 面对劝阻她离开文字的人们,她说:“既然走到这一步,也许就是距离成功还有九十九步的位置了,我不放弃,打死我,我也不放弃这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出身底层,爱好与工作永远不相符,永远追求文字的完善,一直在夹缝中苦苦挣扎,最后在现实与理想中被压榨成薄片,死不瞑目。为了文字,苦了一辈子,值么?最后,恐怕连自己都开始质疑了。 如果说一个女人有理想,到了大众的眼里就说成是有野心了,这样有野心的女人往往是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坚持得住,就是命硬的女人,一直耗下去,直到被人认可;或者至死不被人们认可,死后留给人们许多的问号,人们会问,这个女人当时的创作背景是怎样的?其创作动机是什么?再从一些字缝中去寻找。这个女人甚至在死后成全了那些找不到适当的课程的研究生或正副教授们,可是,她活着的时候,像风一样掠过,又像风一样无形无迹地消失了。甚至在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因为出身的卑微,性格的绵软而且最终没有将知识化为白花花的银子被人歧视或欺负。死后,终于消停了。死后,又被人挖出来将考古文物一样去研究,死了的女人,你为文字坑害自己一生的女人,值不值?在人生的彼岸你再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倘有来生,你还这么拼却一生为文字地活着么? 最后你把自己泡在泪水中,也舍不得去死,其实你真活累了,活得很累很累。可是,那文字还泡在泪水中呢,你要一粒粒地将那文字显示在白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