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一笑相逢 于 2011-11-28 20:43 编辑
《最惬意的时光》(组五) 文/一笑相逢
◆阳光—青苔
新土长不出青苔,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的人一个个走了
河冻河消,数易寒暑,这些不起眼的小植物
才肯在雨后荣枯
有别于青石铺面,踩在它们上面软绵绵的
下接地气,神清气爽,直到踩出那句:苔痕上阶绿
一院子的青翠,从它们打底——
以上依次是青椒、黄瓜、蕃茄,桃杏、梨果
阳光,在平静的日子尽管洒下来,没有任何隔阂
不论角度大小,都是那样柔软,在七月,也没有坏脾气
被树叶分解的余温,一层层摇曳着,轻轻打在地上
彼此都没有感觉疼痛
◆大美—二美
我甚至想,拆了这三面围墙,以增加它们的透明度
让它们看到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也就少了好奇
不要老想着满院子找一个缺口,像马驹一样诅咒缰绳
大美和二美两小无猜,白天与夜晚说着同样的句子
有时也争吵,犄角相向,除了对方,它们实在找不到对手
吃豆子时,大美还是让着二美了,轻轻叫着,像说情话
美家有女初长成,六月草长,二美怀孕了
夏天的夜晚显得如此重要,几双耳朵深夜不寐
月亮挂在树梢时,二美恰好临盆,小美的声音很嫩
细细地绕过村边,随着清凌凌的小溪,咩咩——
◆老井—梨树
井底的那一头仿佛连着大海,一担又一担,没完没了
许是被月光滤过,每一瓢都是那么清冽、甘甜
轳辘与麻绳一辈子搅在一起,一个任劳,一个任怨
远行的人,背着一眼家乡的老井,想起来,就舀上一瓢
不论季节如何改变,它总是那副木讷的表情
它咋就那么深沉!
秋天的梨树最好看,小葫芦般的梨子,不躲闪主人的凝望
舍不得修剪的权叉,长着长着,就高过了屋脊
大黄蜂看中的那几颗,总是最早坠落下来,像打开的一朵朵白雪
如果你也见过霜后的梨叶,就不会把秋天的诗情只寄给枫叶
稀疏的叶掌,印上深秋的斑纹,有着夕阳般的老迈
其中的一枚,被我夹在一本发黄的书里,书上写着什么
并不重要。有这一叶,也就留下了故乡的底片
◆玉米—谷子
走在地里的人自己也成了庄稼,他们互相喂养,一起翻过节令
落霜之后,玉米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时,谷子也熟透了
收割之前,站在山梁上再眺望它们一眼
没有比这一望无际的熟黄,更让人心旷神怡
当初,它们挤在一起,被五月的手指一一间开,可以自由呼吸
春雷过后,就争先恐后地向上伸展,搞得夏天彻夜不宁
一场雨就窜上一截,没过头顶时,吐出缨子。被豆角捡漏的时光
也一起,过得你恭我敬
谷子是另外一种性格,它谨小慎微,长大了,还是扪心自问
刻守低垂的美德,将籽粒紧紧抱在一齐,等待归仓
这一方水土,适合它们的秉性,被小米粥喂养大的人们,同样谦卑
他们常常与小米南瓜配伍,滋养山梁上的民歌
这大地的产床,此刻如此宁静,再过些时日,镰刀就要入库
村庄显得更加清晰。一年一度的轮回,潮涨潮落
如同祖父与祖母,在剩下的日子里,自足而又清瘦
◆窗檐—锅台
窗台的云朵有自己吉祥的名字,如意。像一个保鲜的动词
长在条石上的花叶,经年垒月,风雨无碍,枝叶繁茂
雨帘垂下时,这里有最美的景致,无须调换频道
冬天,窗含西岭千秋雪
月光反复在它额头画弧,收存的鸟鸣,已分类存储
它还是主妇展示才艺的橱窗,大年的剪纸,一直贴到清明
遇上祖传的祭日,它点亮几支香烛,像五百年前一样
神圣而亲和
灶台与一家人的胃口息息相关,清晨,灶气蒸腾满屋梁
秋日的早餐最丰盛,南瓜,红薯,山药,笨梨……
新碾的玉米,是三餐中的黄金,嗅觉总是先为口舌打了伏笔
锅碗瓢盆响成一气,越闹,越是人丁兴旺
夏日的蝉声里,扇火的风箱一响,炊烟就高高的升起
远远就能看到,远远就能听到,这人间的烟火!
2011.10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