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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九年三月,日军集结重兵,对我鄂西的五战区实施襄东作战。为了寻找前进阵地,敌十三师团开始从皂市对京山和钟祥进行攻击。先后与我川军二十九集团军一六一师和三十三集团军张自忠部发生战斗。二十九集团军自武汉会战后,即奉命以襄河(汉水之一段)西岸为根据地,驻防在襄河东西两岸,与张自忠部接邻。
战斗开始,日军三架飞机轰炸一六一师前沿阵地,师长官焱森命令在预备位置的许国璋旅集中轻重机枪组成对空火力。当敌机经过上空时,予以猛烈射击,击落日机一架。飞架坠毁于旧口镇附近,驾驶员中弹毙命。战斗激烈时,官焱森亲到旧口前沿指挥作战。敌机十二架猛烈轰炸扫射,以二千敌兵正面进攻,另以二千敌兵迂回包围。官焱森师终于不能支持,官焱森冒着飞机扫射,沉着指挥部队后撤退过襄河西岸。
二天之后,官焱森接到集团军代总司令许绍宗电话:“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来电话说,在钟祥附近的战斗中,吉星文旅被包围。突围的时候,吉星文带着几个人在旧口镇以东山地被冲散,现在下落不明。吉星文是个大名人,你一定要派人把他找回来!”
吉星文是抗战中的名人。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中,当时在宛平城中指挥作战受伤的团长就是吉星文。后来,他被誉为“打响抗日战争第一枪”的人。如果他(那怕是尸首)落到日本人手中,都会成为日本人大肆喧嚣的题材。现在,他已经是旅长了。官焱森师进驻襄河时就是接替他的防地,交接阵地时彼此都见过面。官焱森当然知道这个任务的利害关系,立即找来他那最得力的游击支队长幸春霆交待任务,责令务必完成。
此时日军老照片已经占领了旧口,堵住了向西的出口,显然吉星文已经深陷敌后。幸春霆带了几十个人乘夜渡过襄河,摸过封锁线后向东潜入敌占区。可是那么大的一个地区要找几个人谈何容易!黑夜里无法看清人影,白天要躲避敌人。树林易躲藏,到处是树林,但树林里如何找人?两天两夜过去了,一点没线索,反而同敌人遭遇了两次,幸好都摆脱了敌人。
第三天,找到一个老百姓打听。那个老百姓指着远远的一个山峰,说看见几个当兵的沿着一条道路向前面山上走过去了。幸春霆立即率部沿着这条小路追赶。走上一个小山坡,用望远镜看见前方山坡上有一座小庙,庙前似有人影在作警卫和观测。幸春霆断定,吉星文等人就在庙里。可是回过头来却望见树梢间有尘土扬起,阵阵马蹄声清楚可闻!显然有一队鬼子骑兵已经发现自己的行踪,正在后面追赶。
绝不能把敌人引向小庙方向!幸春霆当机立断,命令排长刘黎辉带上一挺机枪和几个人到岔路口选择能打能走的地形埋伏,无论如何要把鬼子的骑兵引开。告诉他们甩开敌人后自行西过襄河回队。自己侧带上部队迅速下坡隐蔽。
果然,不一会后面传来阵阵激烈的枪声,稍后枪声朝另一个方向越走越远。幸春霆估计敌人己被引开,自己行动已经安全,但又担心上庙去的人多了让对方误码会反而把人吓跑了,于是布置好警戒,自己只带了两个人朝小庙爬上去。快到小庙,突然随着“哗拉”一声清脆的枪机碰击声,子弹上膛。幸春霆一听就知道是苏式转盘轻机枪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吼:“站住!举起手来!”听见这河北方面口音,幸春霆就已经知道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了。幸春霆把枪丢在地上,乖乖举起双手。看见对方没反应了,大声说:“我们是二十九集团军的,你们总司令派我们来接你们旅长。”
幸春霆被带进庙门,看见吉星文正坐在台阶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正把一个空烟盒揉成一团丢在地上。于是赶紧报告来意,立即带着吉星文从庙后进入树林,走小路又摸过封锁线,渡过襄河,回到一六一师师部。
排长刘黎辉把敌人引出几里路后,全部壮烈牺牲。
刘黎辉,又名刘集生、刘存益,四川荣县人,一九三七年自愿投笔从戎参军抗日。先在团部任文书,幸春霆游击队组成时,被挑选到游击队当排长。同时牺牲的还有一起参军的潘明成、赵祝邦等。
这时已经在一六一师任旅长的许维新在师部迎着吉星文。他们是南京军校高教班三期的同学,老同学在这里见面分外高兴和亲切。官焱森设宴给吉星文压惊后,许维新又亲自陪着他回到三十三集团军总部。见着张自忠总司令时,总司令半嗔半恼地对着吉星文说:“你这个鼎鼎大名的民族英雄怎么变成狗熊了!”看见吉星文满脸尴尬,许维新忙说:“我和吉旅长是老同学,是许代总司令要我陪他回来的。”张自忠知道许维新是代总司令许绍宗的大儿子,看在许绍宗的面子上,张自忠也就作罢,没再训斥了。许维新的话算是帮吉星文解了一个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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