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弦歌雅意 于 2011-9-7 07:32 编辑
文:袁晓玲
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将浅蓝T恤穿得那么好看的男孩。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我还能清晰地记得他的样子,挺拔,温和,落落大方,全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只有书香门第才能熏陶出的一种教养。 那时我刚从农村考入县城唯一的一所重点中学。大家都是各村甚至各乡的尖子生,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我自己,中等智商,来到这所学校靠的是比别人多出两成的努力。所以,当那抹淡蓝色的身影定格在我心头的时候,不是没有惶恐的。 那会儿对我们而言“早恋”是很有罪恶感的一件事儿。我觉得对不起妈妈的辛苦,且自卑。那个有着白马王子外形的男生,竟然连续两学期都拿了年级第一名。 我变得很沉默,只有更努力了。什么时候,我才能跟他“般配”地站到一起呢?同时又控制不住内心的苦涩和酸楚,在难得的空闲里,将一个少女的纤纤心事悄悄地记在日记里。 日记越记越厚,我的心思也越来越重。加上课业的压力,总觉得日子灰灰的,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老天一定是觉得我承受得还不够,突然就有那么一天,我那淡绿色的日记本不见了,而且,出现在女生厕所里。 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你一定不明白什么叫“懵了”。 女同学看我的眼神全然不同了。大家的情绪里都带着一种残酷的“兴奋”,学业的竞争,挤掉了“友谊”的空间,没有一位同学站出来抢回日记还给我,而是挤在厕所里把她人的隐私一览无余,用以缓解繁重的学习带来的压力。 我流着泪,就在厕所里,把我的日记本烧掉了。从来没有想到:我那美丽的心情,就交付在这样一个地方。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完结。我的班主任老师把我“请”到办公室,那鄙夷的眼神像两把利剑,站在她面前,想站稳都很困难。她的第一句话,就将我仅剩的一点自尊炸为齑粉:人家可经不起你这样“暗恋”,和你不一样,人家可是有“前程”的。 成人永远不会明白这样的话对一个十四五岁的敏感的小女孩意味着什么。 我连“死”都想到了。那些天,我不停地比较,死掉和把剩下的两年熬下去,到底哪个更难一些? …… 如果再写下去,事情的发展戏剧化得连我都快不相信了。不知过了多少日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在物理课上,翻开物理课本当天要讲的内容处,我发现了一张纸条:小@,好好学习,大学见。最后,端端正正地署着他的名字。 再后来,我们都上了大学。而且,再也没有联系过。仔细回忆,接下来的两年里,我都没敢看他一眼。和他之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换过。 多少年过去了,有时在梦里还能见到他。心情总是平静和快乐的。多少次忍不住想:他到底是可怜我呢,还是有一点喜欢我? 不重要了。但无论如何,他是我的“恩人”。就是他那张小纸条,消除了一个女孩子有可能要伴随一生的,对人生的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