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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读者月影幽幽 于 2011-8-18 16:55 编辑
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传说牛郎和织女历经一年的离别,终于换来片刻的鹊桥相聚。想必他们重逢的那一刻,一定会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伤感,更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缱绻情深。
据天文学家测算,牛郎星与织女星之间的距离约为16光年,就是说,如果以光的速度飞奔,也要十六年才能走到彼此的身边。一年一会,是中国人满足美好愿望的善良构想罢了。
如此,牛郎和织女真算得上是距离最遥远的爱人了。
只是,空间的距离是最遥远的距离吗?他们虽然相距遥远,但心却贴得最近,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对方的温暖,空间的阻隔,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生死两茫茫,天人永隔,怕是永远也无法到达的距离。
而这还不是最远的距离。
想起泰戈尔的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这是单恋的痛苦,即使身在咫尺,心却远隔天涯,而我,如何能穿透心的壁障,在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幸福的呼吸?
一方苦苦相恋,一方却懵然未知,这是心灵的隔膜,的确比生死的距离还要遥远。
只是,单恋是一个人的痛苦,怎比得上相爱的人因着某种阻隔无法相聚之苦?
《诗经》“蒹葭”篇便弥漫着浓重的忧伤和无奈。那位伊人,看似并不遥远,就在水中央,却始终追寻不得。伊人并非无情,若即若离的总在不远处,足以说明她是钟情于诗人的。
就像那位少女的哀怨求告: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这位女子深爱着仲子,不然,不会任由他“逾里”“逾墙”“逾园”,可是却不得不拒绝心仪的男子的大胆追求。这原因,诗里已说的很清楚,畏惧父母人言,也就是他们的相爱,不合礼的道德规范。
《蒹葭》里的女子,想来心内同样深爱着诗人,否则早已冷冷拒绝,不会这么总在不远处令诗人欲罢不能。那是一种欲拒还迎,是内心情感与无情现实的纠结,所以才如此哀婉动人。
从诗里的意象看,他们之间的阻隔,是那一段迂回绕远的水。水,再深再广,终能渡过。
只是,那一段比不上河广的碧水啊,却是一段永远也渡不过去的伤痛。这水,是阻隔,来源于“礼”的阻隔。“礼”于无形里,却拉伸了情人间永远无法超越的距离,任怎样的船只也无法抵达的呀!
柳梦梅与杜丽娘穿越了生死,却始终无法穿越壁垒森严的礼教,他们的结合,最终还是臣服于“礼”的傲然的头颅之下,虽是大团圆的结局,却泛着凄凉的笑意。
牛郎和织女是幸福的,他们毕竟还可一年一会。还有多少并不遥远的空间距离,却一生都不得一会呢?
所以,爱的距离,是最难量度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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