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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潘霞 于 2011-8-7 09:16 编辑
青春里的那些伤
文/潘霞
我是女生,报到时却被老师领进了男生宿舍楼,对面屋门大开,几个男孩子正夸张地大声说笑,只有他,安静、沉稳,身上的忧郁气质让我的心在刹那间动了一动。多年后猜想,有些缘,或许真的就是命中注定吧。
正值青春年少的我们很快便和对面的学长们混熟了,两个宿舍间常常肆无忌惮地开玩笑、闹腾,不是熄灯后敲完对面的门再迅速闪回来,就是“唰”地一声之后,一盆水从门缝里泼了进来。这样的活动我是不参加的,后来我知道,捣蛋的人里,同样没有他。我自命清高,他孤傲不凡。
学校里,渐渐多了出双入对的身影,我奇怪高大英俊的他为什么总是形只影单呢?我的眼里,他是那样优秀,人长得帅,歌唱得好,字写得漂亮,乒乓球羽毛球也样样拿手。我悄悄地喜欢着,却不敢说出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是本市人,而我只来自一个小小的县城,敏感的我,即使视线被拒绝也是不能忍受的。
虽然觉得无望,但看到他时,内心的小兔子仍是撞个不停。一个中午,当《八月桂花香》的歌声越来越近时,宿舍里的我鼓起勇气打开门,看到我,歌声戛然而止,他深遂的眼眸望了过来,而我,竟莫名其妙地羞红了脸颊。
后来,我们便常常偶遇,同时从宿舍出门,一起走在去往教学楼的林荫小路上。有天晚上,准备上自习的我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停电了,一片漆黑,从小就怕黑的我惊恐起来,犹豫着倚在墙边。这时,楼道里传来开门声,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慌乱和不知所措令我心跳加速,直到一只手摸过来,很自然地拉起我。那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安全、无所畏惧。
像所有初恋中的男女一样,我们也牵了手,春天一起去烈士陵园,秋天一起去野外郊游,快乐充斥着两颗萌动的心。那时候起,我开始写诗,厚厚的日记本里写满心声,看到自负的他频频点头,我开始变得自信,甚至以为,前景一片光明。
然而好景不长。假期里我回到老家,我们的几次通信被他母亲发现了,他信中流露出的毕业后要陪我到小小的县城落脚的想法让他母亲震怒了,软硬兼施之后看到他仍在坚持,时任某单位领导的、已经为他铺设好金光大道的他的母亲在与他大吵一顿后发出了断绝母子关系的最后通牒。这些,是开学不久后,我在他枕下的日记本里无意中看到的,对此,他毫不知情。
自卑重新抬头,压制着渴望与冲动,我开始疏远他,并成心在他面前,和别的男生说说笑笑。那些日子,我一个人矛盾、挣扎、咽泪装欢,既难过于他的处境,又委屈于自己的被伤害,但我告诉自己,为了那一点可怜的自尊,绝不能回头。他同样痛苦着,不明就里,一头是母亲的压力,一头是我生硬的态度,而我又无法解释,只能任由俩个人随同深秋的落叶一起憔悴着、枯萎着。
转眼元旦到来,班级联欢会上,作为文娱委员的我正在主持节目,教室门外有人招手,是他的好友,替他转交一份新年贺卡。打开,眼泪猝不及防在瞬间滑落。贺卡上如是写道:“我对你好,是不是要你也对我好/在感情的天平上,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记着我真挚的感情,别让它太伤心/我不需要太多的谎言,把自己留在梦中/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记住有一个人在等你/听懂了吗,我的人儿?”
我想我听懂了,转身离开,或许是个美丽的错误,迎上前去,却绝对是一个愚蠢的错误。
我重新把自己包裹起来,拒绝风,也拒绝阳光,从此,与诗绝缘,默默关注他成了唯一愿做的事。毕业前夕,他终于牵起了同班一位一直暗恋他的女生的手,那个女孩子,家境优越,他们在一起,那样惹眼那样般配。
三年前,毕业整整15年之后,一个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他说,如果知道我留在省城,一定早和我联系了。其实,不必了,过去,该写的诗动人过,该作的画烂漫过,就连火光里那燃烧着的贺卡上,那漂亮的行楷写就的承诺也那样深刻过,这份情,这份心,是到该放下的时候了。
留住的是一份青涩,还有一份隽永,留不住的是匆匆而过的岁月。
就让爱是爱,情是情;让抉择是抉择,让幸福是幸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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