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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老婆回老家，已记不起这是第几次了。
转车比预料的要顺利，我们提前一小时到达车站，找了一处稍显安静的位置坐下，等候列车的到来。
坐定才知晓，人少并不代表着安静。对面孤身的中年妇女不知是否患了什么病，叽叽喳喳着唾沫直横飞，单个言语个不停，一个人就营造出热闹的场景。我不懂其语言，但看语气，似乎在骂人，她脑袋总是左右摇晃，像在找一名共鸣者。
由于她的演讲实在激烈，我携妻另选了一个位置，各自娱乐。
结婚已二十年了，我们之间语言少了许多，情话自然更少，近乎灭绝，虽然妻子已经久已习惯我怠惰的脾性，但我能看出她眼里时常还射出一丝丝对激情的渴盼。
目下，我依然如故的拿起手中晨报，若无旁人的默读起来；妻子则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不一会就起身逛去了；
这时，身后一阵谈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转过身去：那是一对小年青，男孩子戴着墨镜，显得很酷，也很帅，时而微微笑，时而抚摸着女孩的手；大概年青的时候都漂亮过、热恋过吧，我想。
女孩却一脸憔悴，显出与她年纪不对称的疲惫来。但说话的语气特别温柔，连我也能感出音节之间温暖如春的穿透力，那是只有真爱的人才具备这样的神领；我年青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爱得疯狂，爱得真诚，爱得巨烈；如今，尽管也还有一些真诚，但已不再热烈了。
我佯装继续看报。不过，不再专心，只是侧耳细心地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你说，我们可以这样一直好到老吗？”
“只要你愿意，万世我也要做你的妻子！”
“可是，你跟我真的委屈了你。”
“嘘——，不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我都无怨无悔，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因为拥有你而骄傲。”
男孩没再说话，我听到一阵纠缠急促的接吻声。
“我好爱你，爱到骨头都酥了！”
“我何尝不是呢。”
我低下头，为曾藐视过睽睽众目下接吻的人们而感到后悔、羞愤、自责。
“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分别了；我知道，那是多么漫长的一个月啊。”
“我的等待跟你的期待一样的漫长，等再过两年，我们就结婚，再也不用分开了。”
“但愿我能给你最圆满的幸福。”
“我们一起给——”
渐渐的，他们的谈话勾起了我心底沉睡的浓浓爱意。
就在我要浸入回忆时，广播里传来提醒上车的音语，我湿润着眼睛合上未曾读过的报纸，缓步走向检票口，妻子已经排好队。小青年跟随在我们不远的身后，相互依偎着，摩挲着。我不相信他们的天荒地老，但相信他们的情真意切。
送妻走向列车短短的时间里，我忽然发现妻子还是那样爱我，那样活泼，就跟小女孩一样，我感到惊异，以为她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我知道，没有。
当她准备踏入列车小门时，我忽然将她叫住。
“怎么了？”妻子诧异的问道。
我微笑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深情的握住她的手：
“亲爱的，我等你回来——”
妻子捂住了嘴，在列车员的催促声中恍然入坐了，隔着玻窗，我看到她眼里剔透的亮光。
列车很快开向远方，我满足的朝出站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有着许许多多跟我一样刚刚经历过离别的人。其中就有那个坐我身后送行的女孩，出于好奇，或者出于某种感谢，我靠近了她，无意得到了她的故事。
“你男朋友很帅，你很幸福！”
“谢谢。不过，自从去年他为救我而在火灾中永久的失去双眼后，好久都没开心过，他以为失去了一切，其实没有。一年多了，最近他才精神好起来——”
我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猛的震撼了一下，使我几乎站立不稳；随后心内陡的升起一种至高的敬意，并且不敢再对他们的天荒地老持一丝怀疑。
此时，我深信并祝福着他们的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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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1-6-4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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