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我洗脚 [复制链接]

风中微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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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8 20:29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风中微微雨于 2011-5-8 22:41 编辑

                                       母亲为我洗脚
                                          文/风中微微雨
　　【一】
　　我没有为母亲洗过脚，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有。
　　
　　小时候我是个疯玩的丫头。每天傍晚吃完饭，我都在院子里和小伙伴们玩游戏，捉迷藏……总是玩的精疲力竭，母亲每次来找我的时候,我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在她背着我回家的路上，我已经在她身上睡着了，月光下我们母女俩的影子总是拉的很长很长。
　　
　　回到家里，母亲把我放到床上，给我脱了衣服，然后打来热水给我擦脸，又端着脚盆把我的脚放进去，轻轻的洗……那时年龄小，睡觉如猪一样香，母亲在做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那时候母亲还很年轻，秀丽端庄，头发幼黑齐腰，清彻明亮的眼睛，皮肤那么白皙，说话总是柔柔的，小时候的我最喜欢靠在母亲身上，她的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香味。
　　
　　【二】
　　一晃到了上高中的时候，学习非常紧张。那时父亲和母亲有过分工，父亲负责我的学习，母亲负责我的生活。全家人为了我能考个好大学，都做了不少的努力。父亲平时很忙，暂时那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专心陪我学习，解答我学习上的疑难问题。母亲放弃了爱看的电视，我家的电视那几年基本是静悄悄的。母亲每天除了上班，其它时间就是买菜做饭，给我合理安排膳食，周末还要陪着我去音乐学校上琴课，那时候我一上课就是好几个小时，母亲就在外面一直坐着等着。
　　
　　每晚23点左右，那是我学习疲倦该换脑轻松一会儿的时候。母亲就会在客厅的茶几上准备好夜宵，桌上总是放着母亲花了好几个小时熬的汤品，还有母亲亲手砸好的核桃仁，坚果这类补脑的食品。这个时间我会很习惯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夜宵，而脚下是热腾腾的洗脚水，母亲弯着腰，低着头为我搓脚按摩，母亲说每晚洗脚有利于我的睡眠，也可以增加记忆力，洗完用质感很好的擦脚毛巾给我擦干脚上的水，母亲说洗完脚要是不及时擦干，脚会受凉的，很伤身体。
　　
　　那时的我就是一个完全被宠坏的孩子，洗脚水的温度稍微高点或者低点，我都会大喊大叫，母亲就赶紧添水调节温度，我一直很自然的享受着这些，从未想过自己为母亲这样蹲着洗一次脚，也从没想过这样蹲着很累，腰会很酸很困，现在想起来，自己那时是多么自私呀！
　　
　　那时候的母亲已经剪成齐耳的短发，看起来温婉成熟，她一直那么宠着爱着她的女儿，不愿意她受到一丝委屈，而我眼里的母亲，她所为我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天经地义的，谁让她是我妈呢？
　　
　　【三】
　　我按照父母的意愿考上了他们理想的大学。大学毕业后读研，我第一次开始真正叛逆，不想走父母为我安排的路，非要去西北读研。终于在我的努力下，在母亲默默无言的失望中，我对抗成功，如愿以偿的来到了西北。来到西北，我如放飞的鸽子，到处游荡。去敦煌，鸣沙山、月牙泉，登华山，去华山、秦始皇陵兵马俑、去新疆吐鲁番、天山天池、塔里木，去宁夏西夏王陵、清真寺……我忙的不亦乐乎，两个假期没有回家。
　　
　　那年春节，宿舍里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回家。而我没心没肺的给母亲打电话说：“春节我不回家，要参加一个社团的活动，很重要。”母亲在电话那边一个劲的说：“社团不放假吗？春节别人都走了，谁还参加活动呢？你还是回来吧，要不我们过去看你，陪你在那边过年。”
　　我嫌母亲唠叨，搪塞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那时候我想为社团写一个小话剧，想在假期里安静的写作，不想任何人的打扰，享受一下当编剧的感受。
　　
　　腊月二十九，宿舍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整个楼道里冷冷清清。我去街上吃饭，学校周围几乎所有的饭馆都关了门。那天正下着大雪，我冻得只打哆嗦，饿的肚子咕咕叫，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馄饨店，算是吃了一碗热饭。老板娘说：年三十他们就关门了，要到正月十五以后才开业。我一听，只好无可奈何的跑去超市买了几包方便面和一些零食，为了我伟大的作品吃点苦算什么啊？
　　
　　可是当我抱着电脑想敲字的时候，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雪花还在飘着。起来推开窗户，远处万家灯火通明，校园里除了几盏亮着的路灯，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宿舍楼唯一亮着的就是我一盏孤独的小灯，我感到了一丝落寞。
　　
　　第二天年三十，我不知怎么就病了，发高烧。中午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问我在干什么？吃饭没有？我没劲和她说话，很虚弱的说：“妈，我病了。”就挂了电话，昏沉沉的睡去。
　　
　　应该是半夜了，宿舍门咚咚的被人敲响，我吓得缩在被子里不敢说话。白天的时候楼里是有人值班的，一般不允许陌生人进入的。可是今天是除夕，也许管理员也回家了。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伊伊，是妈妈，开门呀！你在里面吗？
　　那时候，我的脸已经烧的通红，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听到母亲的声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披头散发的去给母亲开门，一打开门，母亲和父亲就在门口，他们是坐了最后一趟飞机赶过来的，要知道母亲平时是很节俭的，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不会这么奢侈的。我一头扑进母亲的怀里，母亲的头上身上还有雪花，眼里满是焦灼不安，我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抱着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那晚，我吃着父母从家里带来的水饺，听着他们絮絮叨叨的说话，寂寞的小屋忽然就生出很多光亮来，那么昏黄温馨。母亲在小小的宿舍里来回走动着，她的气味在空气中流动着，看着母亲，我安静了很多，好像头也不疼了，温度也没那么高了。母亲帮我收拾了脏乱的宿舍，还端来一盆温水，坚持要给我擦脚，说可以物理降温……我的脚任由母亲的手在我的皮肤上摩挲，痒痒的，我仿佛又回到了婴儿时代，内心既宁静，又充满了莫名的感动。
　　
　　可是，当我低头看到母亲光滑的头发里竟然也有了几许白发，再看母亲的眼角也生出了细细的皱纹，她的行动也不如以前那么灵活，我发现母亲竟然发福了，腰身没那么苗条了，她看起来真像一个中年女人了。我心头一颤，那么爱美的母亲也逃不过岁月的痕迹。
　　
　　我不由得对母亲说：“妈，抱抱我！”母亲微笑着，疼爱的把我搂在怀里，她的手指在我的头发上抚摸，我又闻到了母亲怀里的味道，这味道，对我来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暖。这是岁月的味道，是爱的味道。
　　
　　【四】
　　当我敲下这篇字的时候，内心充满愧疚。
　　在网上看到一篇文字，题目是：你为母亲洗过脚吗？我的记忆里只有一幕幕母亲给我洗脚的场景，我怎么就不记得自己何时给母亲洗过脚呢？我知道母亲的脚穿多大的鞋，也和她出去一起买过鞋，我记得有次卖鞋的营业员还称赞母亲的脚形长的好看，穿鞋一点也不挑，那时候我还暗暗得意自己遗传了母亲的优点，可是那么好看的一双脚，我却很少用手去摸摸它，也从来没有为她打过一盆洗脚水…….
　　
　　母亲节前夕,我在网上给父母订了一个带按摩的洗脚盆,看着功能也比较齐全，可以消除疲劳，还可以治疗一些疾病。打电话给母亲，母亲听了很高兴，说:隔壁邻居王阿姨家里有一个，说可好用了，我和你爸一直打算去买的。接着又问了一句：“你那边单位的手续什么时候办完呀？妈妈天天盼着你早点回家呢。”
　　
　　我告诉母亲：这边的工作一结束，我就可以回去了。母亲又叮嘱了很多，才不放心的挂了电话。其实我在心里还想对母亲说：回去我要给你和爸爸捶锤背，捏捏脚。
　　
　　再好的洗脚盆，也抵不过一双手的温度。父母老了，他们的肌肤也需要爱的抚摸。
　　
　　                                                                      写于2011年5月8日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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