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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5-7 17:54 编辑
黑色年代
萧一
三
刘青山所在的城市，天空总是一片青灰色。即使有阳光，也常常暗淡无光。我写到这里，抬头望了望天空，也是一片灰暗。老实说，我非常讨厌这种天气。我住在临街的一座两层高的房子里经常对着天空发呆，幻想有一天能看到小时候看到的那片天空。刘青山现在也住这样的房子。虽然脸颊上的淤青还有些疼痛，但他现在改变了方法—用手支起下巴发呆。有时候用左手，有时候用右手。无论哪一只手，他都能在一节课的时间里保持同一个姿势。在前面说过，刘青山也会无聊，并且他在无聊的时候可以和白痴同桌聊几句。我可不同，那个邻居总是很严肃，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衣，像个女特务，从不跟我搭话。
刘青山常常对窗外的天空发呆，所以挨了许多数学老师的粉笔头。数学老师在夏天总是穿着紫色的长裙，冬天则穿一身黑色紧身皮衣。刘青山调了好几次位置，但始终不能躲避数学老师的粉笔头。他有时候怀疑数学老师曾经练过射击，有时候又怀疑数学老师继承了她父亲的狙击天分。同桌给他建议，让他搞一个防御措施。第二天，刘青山大彻大悟，将他家祖上流传下来的一个美式头盔戴在头上。
刘青山又一次对同桌刮目相看。他向同桌讨教说：“这次怎样？”
同桌说：“你太笨，你这是文物，难道不怕别人抢走？”
刘青山说：“那应该怎么办？”
同桌说：“我现在心情不好，待会儿告诉你。”
文体委员刘青山对此回答毫不满意。但他发现，有了这个装备真比以前安全多了。那个女特务一样的数学老师再也没有向他丢过粉笔头。于是他开始胆大妄为，决心去挑战田名。
刘青山对阿瓜说：“为了田甜，我要将田名这个绊脚石处理掉，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阿瓜说：“你比我大，你说的都对，况且，你有这么良好的装备，就要使用在像田甜这种天生丽质的女人身上。”
刘青山在阿瓜屁股上踹了一脚纠正说：“蠢货，她是女孩，不是女人。”
阿瓜说：“你说得对，她是女孩子。”但他在心里始终认为，女孩就是女人。
星期二，文体委员刘青山对田名下挑战书，这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对刘青山的挑战和精良装备，校队队长田名早有耳闻。他一心要打败刘青山，让他知难而退。于是除了练球之外，他每天埋头苦练拳术。他在书摊上买回一本《少林武术》练习。到星期二这天，他自觉已经掌握其中心法要领，于是，便欣然接受了文体委员刘青山的挑战。
我前面说过，刘青山的课桌上有一本书，终年是打开的第二十七页，上面有一行惊心动魄的文字。现在他不知道这本书是谁的，更不清楚它的主人为何写下那句话。每位老师都问刘青山一个问题—我这是什么课。文体委员刘青山总是直言不讳的回答说，我比较喜欢物理课。或者物理课我比较喜欢。这时候这些老师都会哈哈大笑。因为刘青山物理总是考零分。关于物理考零分这件事是这样的：文体委员刘青山因为屡考零分而在一·十四班颜面尽失，所以他狠下苦功，专攻物理，一心为自己雪耻。然而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古人发奋，头悬梁锥刺股，这招对他却效果甚微。为此，他很是着急，甚至打算将其反过来用——锥刺头股悬梁。但坚持了一星期之后宣告失败。这是因为他看到物理课本总想打瞌睡，于是便用锥刺头，结果他那脑壳肿的像马蜂窝一样，因为是股悬梁看书，他的眼睛在正立时像是死鱼眼，白花花一片，非常难看。这件事还有些地方需要补充：我们知道，物理课本上都印有一些物理名人头像，比如说霍金牛顿等等，刘青山看到这些图片总是浮想联翩，甚至能幻想他们在做爱时也是不是要运用物理知识，每想到这里，不禁哈哈大笑。
刘青山总是胡思乱想，所以无论做出多大的努力依然考着零分，后来慢慢习惯了，于是常常交白卷。按照常理来说，文体委员刘青山应该在考场上伸长脖子去抄写别人的试卷，但是他对考试这件事看得不太重要，一方面是因为他是个诚实的孩子，抄别人的东西觉得大逆不道。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周围都是文科生，所以，考零分是他命中注定，怨不得谁。刘青山发誓要学习理科，一心想成为牛顿的继承人刘顿。阿瓜对此没有任何异议。这让刘青山很生气，他觉得阿瓜不够朋友，他甚至怀疑阿瓜内心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刘青山跟田名决斗，自以为胜券在握，不料田名使出一招少林绝学，刘青山一看人家那架势便泄了气，认输了。那天下午放学以后，按照约定，刘青山早早便到来学校后面的山头上，他计划逃掉一节课，提前上山抢个有利的方位。但是，意外随之而来。校队队长田名那天却神情沮丧，样子萎靡不振，往日操场赛场上的雄风不再。他对刘青山说：“你还是打我吧。”
文体委员刘青山说：“我现在已经奄奄一息，怎么打你？”
田名说：“怎么打都可以，今天有你选择。”
刘青山说：“怎么回事？”
田名坐下来，丢给刘青山一根烟，说：“我他妈的失恋了。”
刘青山立刻精神焕发，站起身来说：“原来你也有今天。”
田名说：“爱情他妈的害死人呐！”
刘青山缓缓脱掉头上的美式头盔，向田名鞠躬,然后猛地一挥手，将那头盔重重的砸在田名的头上，田名也就毫不犹豫地昏了过去。
刘青山看着地上僵硬的田名说：“他妈的美国货就是好使。”然后大笑着下了山。
关于决斗这件事，有些地方需要补充。校队队长田名把这件事看得相当重要，在人品上来说，队长有些极端。而在专业方面来说，他对自己要求相当严格。他甚至将这次决斗也看作是专业比赛的一部分。当然他有那份儿胜出的信心。可是我说过——任何小说都不可避免地出现意外。星期二早上，杨慧跟他说要分手，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四
我年轻的时候在一所中学上学，也在十四班上课。那时候是夏天，而整个季节却很潮湿，就像秋天一样。在这样的季节里，每个人都显得烦躁不安，所以每个人都想找一个发泄的对象。
我的同桌热衷于热力学，对物理老师崇拜至极。她告诉我，未来世界是银子做的，光芒耀眼。我现在坐在这方狭小的房间里望着窗外，窗外是一成不变的灰色。我猜不透我的未来世界是怎样的，很想去找我的同桌问个明白，但是自从那次地震之后我们就在也未见过面。
杨慧也热衷于热力学，这使我对这篇枯燥无味的小说有了写下去的欲望。
杨慧热衷于热力学，她喜欢将一切事物都用热力学原理去解决。她固执地认为，未来世界是银子做的。她的同桌田甜却不以为然，她对哥氏猜想情有独钟。所以她们在自己的领域都对对方有些偏执的看法。既便如此，她们还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田甜在课余时间用数字计算一·十四班每个人的智商，她准确无误地算出了文体委员刘青山的智商等于零。她对这一结果感到震惊和自豪。而杨慧却因为在夏天的某个清晨感受到田名的嘴唇的温度大于热力学第三定律，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跟田名分手了。银子是冰凉的，所以，她非常讨厌温热的感觉，
杨慧身高一米六八，田甜用自己的智慧发明的一种计算方法算出那是一组非常吉利的数字，而自己身高一米六九，正是一组不尴不尬的数字。她对此非常苦恼，用尽一切办法为自己减去那该死的一厘米。在她内心始终以为，一米六八是最理想的身高。最近，他迷恋上了非洲理科男张剑波。
非洲理科男张剑波，以皮肤黝黑和为人坦荡著称。他现在坐在教室的倒数第三排写检讨，表情凝重。因为他在集体大合唱的时候走了调，并且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他那样子特别逗，卷曲的短发加上那裸露的牙齿，逗得台下的人哈哈大笑，下边一笑，上边就紧张，然后就全乱套了。这在音乐老师看来，是大逆不道的。她在比赛还未开始之前，就一再叮嘱非洲理科男张剑波一定不要有意识地露出他那一排牙齿。尽管理科男一直克制，但还是在最后一个环节上露出了破绽。
张剑波对音乐老师解释说：“命运如此安排，难以抗拒。”
音乐老师略一沉思，说：“好吧，既然是命运安排，那么就让命运再来安排一次，回去写检讨吧。”
这当然要算张剑波运气好，正好那天是发全体教职工发工资的日子，音乐老师正在数钱，心情舒畅，所以只罚张剑波写检讨，这当然是便宜了张剑波。为此，非洲理科男张剑波心存感激，决心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来报答老师。
冬天到来之后，受天气的影响，刘青山留长了头发。尽管如此，依然卸不了身体的的寒冷。在日渐冰冷的冬天里，刘青山越来越慵懒，早上常常不能按时起床，直接导致每天早上按时迟到。在这一点上，班主任朱刚为对付刘青山的迟到绞尽脑汁特意制订了一套方案。如果你在一·十四班上课，每天都会看见有一个人在寒风中扫A栋教学楼前的院子，实际上那院子里除了一些零星的梧桐树叶和鞋印之外，并无他物。文体委员刘青山的职责和任务就是将这些树叶和鞋印打扫干净，然后写一篇三千字的劳动感受。到期末的时候，朱刚用刘青山所写的劳动感受创办了一期板报。后来刘青山扫完之后还很热心的去帮助环卫阿姨，刘青山以为，只要不呆在教室里，就算在外边受冻也愿意。
非洲理科男张剑波因为最近发愤图强，不停地在演算习题。他因为有靠着窗户的优势，所以他把草稿纸和一些废纸全都扔下了楼。非洲理科男张剑波计算速度非常快，但是正确率却很低。一般情况下，他要验算三四遍才会得出正确的答案。这使得他往窗外扔废纸的频率过高。而下边正好是刘青山打扫的区域。那些废纸有时候会丢在刘青山的头上。文体委员刘青山现在正一边骂着张剑波不得好死一边拆着张剑波丢下了的纸团。尽管田甜算出刘青山的智商等于零，但刘青山依然能准确无误地看出张剑波的计算的错误之处。但他却什么都不说，每次见到张剑波就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这次打开的纸团里却大有文章，因为上面除了张剑波的习题计算之外，背面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文体委员刘青山尽管在决斗中反败为胜，但却丝毫没有显露出一点胜利者的光荣样子。在这一点上，校队队长田名对刘青山的沉着冷静相当钦佩，甚至很感激。而关于决斗这件事对于刘青山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并且他也不知道该对谁去炫耀。唯一值得他信赖的人——阿瓜，现在也似乎没有以前忠诚了。一·十四班所有的人对他都不是那么友善，也就是说，他们都心怀鬼胎。都想致对方与死地而后快。所以，刘青山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都要认真思考。不得不说，他的小心是有道理的。
校队队长田名决定将妹妹田甜暗恋非洲理科男张剑波这件事告诉刘青山，他觉得，如果一·十四班还有人值得信赖，那绝对是刘青山。当天下午，他对刘青山说：“你的身边是什么？”
文体委员刘青山对这样的问题并不感兴趣，他正在研究关于环境的问题。早上环卫阿姨告诉他，如果还能活一年，就会看见一个全新的世界。刘青山当然明白阿姨所说的全新世界的含义，但是他并不恐惧。他对着地理课本翻来覆去地看，企图从中挖掘出一些秘密来。他头也不抬地告诉田名：“对手。”
田名很诧异，但还是带着试探性的口气说：“你都知道了？”
刘青山说：“嗯，知道了，问题很严重。”
田名说：“你打算怎么办？”
刘青山合上书，摊开双手，慢吞吞地说：“爱情害死人呐！”
校队队长田名立刻明白了，他也摊开双手，耸耸肩膀说：“祝您好运吧。”
文体委员刘青山就感情问题的解决方式很简单，“决斗，”他说：“难道还有什么事比决斗还大快人心？”在这一点上，刘青山总是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他的信心并不是完全来自于上次胜了田名，他认为做为男人，在对待感情纠缠的事用决斗的方式解决更能体现出大丈夫的风范，甚至还有点英雄气魄。每想到这里，他就心潮澎湃。但是他现在感兴趣于环卫阿姨所讲的全新的世界,尽管他对此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好奇心始终抑制着疑心。
虽然非洲理科男张剑波在计算习题上常常失误，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成绩的突飞猛进，这实在出乎文科生吕恺撒的意料。现在他又多了一个对手，让他感到很不安。为此，他在教室里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整日沉默寡言，而在私下里却更加勤奋好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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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1-5-6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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