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老根
题记:打下“婊子”二字,老夫多少有点迟疑,一贯不太喜欢骂人,可这两个字委实是骂人的,只是,每当想起那个孩子,想起那双似乎对这个世界毫无畏惧的眼睛,我还是敲出了这两个字。
每当晚上跟乐友玩好潮乐回家或者骑车运动归程时,都会跑到城南的一家小店去用些点心宵夜。而在这里,常常能看见这个孩子,都半夜11点了,他还在店门口蹲着,看见哪一桌的客人喝完了有空酒瓶或者饮料罐,就会上前去要,因为是孩子,所以多半会得手,店家也不拦着。老夫看着有点奇怪,做小生意的人多是会斤斤计较的,客人喝完的空瓶空罐店主可以回收,这也是惯例,没有谁会把这个带走,虽说几毛钱一个并不值钱,但是细水长流也是一笔利润,这店主怎么能容忍把钱放进别人的口袋呢?
这天晚上,老夫这桌的两个啤酒又让那孩子要去了,顺便还把一个奖了一块的瓶盖也给了他。天有点微冷,店里也没有多少客人,店主熄火安坐泡起了工夫茶。来得多了就也就熟了,茶刚好他就招呼着老夫也喝一杯再走。趁这机会,闲聊起来,带着疑问,老夫就问了他孩子这事。
店主告诉我,孩子是“外省仔”,我们这个地方的人称呼民工都这么叫着,只要不是讲着本土方言的都这么叫,无论什么地方的。
店主听完老夫的疑问后笑着说:“这是我跟他约好的,他能要,客人给了就是他的,不给的就不能带走。”说完看老夫眼神还是有些迷惑,接着叹了口气又说:“这孩子挺可怜的,是个不知道谁是爹的人,他妈是“鸡”,晚间在城东那家“富豪夜总会”上班,房子就租在这街对面,每到晚上就开始忙活,根本就顾不了孩子,一日三餐倒也两顿是在我这吃的,也算是我的客人吧。送过幼儿园,可是没几天就打死不去了,说是小朋友都笑话他。因为是常在我这里吃饭,估计也没地好去,所以就常猫在我这里。”
听完店主的话,老夫看了看还是蹲在店前的这个孩子。看穿戴论长相他跟当地的小朋友并没有太多区别,不像乞丐,更不像是脑子又问题的痴呆儿,也正是因为如此,客人们对他并没有表示太多反感,所以他一个晚上都能要上好些个空瓶子。
“这孩子的娘就没给他钱吗?这年头当小姐也算是个白领了,一个月下来收入比人家人民教师还多好几倍,不可能连个孩子都养不活,还让孩子这么晚都在跟人讨瓶子过活啊?”
店主这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又叹着气对老夫说:“老哥啊,你我都是为人父母者,老实说,看到这孩子我就有点心酸。您不知道,我让他这么在店里跟客人要空瓶子,是因为这孩子的一句话让我感动了,才六岁的孩子,他说出来的话令人震惊呐!”
老夫忙问:“他说了什么了?”
店主说:“这对母子的情况我多少有些了解,他娘在咱们这地方当小姐有年头了,听说还赚了几十万,后来回老家去了,盖了房子还有剩下的,再后来处了个男朋友,结果给人把钱都骗了,加上在这边生活多年,习惯还有生活都适应了,既然什么都没有了,趁着还有些姿色又回来了,干回了老本行,孩子是来之后给弄怀上了,听说是之前已经流产多次,医生说再打掉估计得把命搭上,加上可能也是对婚姻失望,想来个余生有靠,就把孩子生下了。”
再喝了一杯茶,店主看老夫听得兴致,便接着又说:“这孩子第一次到我这里跟客人要瓶子,我是不答应的,老哥您知道,这也是可以卖钱的,所以我赶他走。可是这孩子他不走,就蹲在店门口,是个孩子,我也不好动粗,就不管他了,后来差不多要关店的时候,他还在,我有些心软,看他一晚上都蹲着估计也是又乏又累的,就把剩下的肉料做了碗粉丝给他吃,吃完我就问他:“你娘不是每天都给你钱了嘛?你干嘛还来这里要瓶子?”您猜孩子他怎么说?”
老夫“嗯”了一声,说:“他怎么说?”
店主说:“那孩子对我说:“我看见妈妈每天都是快天亮了才回来睡觉,很累很累的,我要赚钱,赚好多好多,这样妈妈就不会这么辛苦。”老哥您说,听了这话我还能赶他嘛?所以,就答应他在店里跟客人要空瓶了。”
夜色已深,估计这会孩子的娘还在“辛苦”着,望着孩子,老夫没有觉得悲哀,也许他的出生是一个错误,可是这错的也只是这个世道,并不是他还有他娘,一边是人性渐渐的沦丧,而另一边,却看到了人性在发芽,挺无可奈何的一种现象,似乎美与丑,从来都是同是存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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