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海棠朵朵 于 2011-4-3 11:18 编辑
南湾桥与河
到今天,每去一座城市看到每座桥,我都会不由主的想到老家的那座桥。
水泥板搭建的桥,由173块组成,总长度86.5米。桥的两旁没有栏杆,正因为桥两边没有栏杆,幼时,每次过桥,家人总会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到后来渐渐我尝试着闭眼睛也能顺利的走完这座桥的时候,我也长大了。
大桥的另一边全是农田,对面的村庄渐渐的承受不了人类繁衍的速度和数量,我们和叔叔家就搬迁到农田这边。
皖东南都地处丘陵,老家的大门口不远处就是一座小山。屋后就是一条很长的运河,隶属于长江支流青弋江。我们都习惯称她为南湾河,其实她的学名叫孤峰河。南湾桥就成了河两边的纽带,每天上学,买日用品都要走这座桥,只有每个夏季是我最喜欢的季节,那时我会赤着脚淌河而过,清澈的河水,无数的鱼虾,过河的时候,一窝蜂的鱼追咬着脚,痒痒的。那时候的鱼似乎还不知道人类的残忍,一味殷勤的向人类展示着友好。
桥的两岸住着几十户人家,村中的多数都是姓马。河坡两岸有着绿绿的草坪,河梗上种着老槐树,夏天时村里人总是三五一堆的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块上聊天乘凉,打牌下棋。
桥头是村里人闲暇时的聚集地,开着几家杂货店。由于村庄离县城很远,坐车也要徒步走到5公里的镇上,于是那些杂货店的生意一直坚持到现在,只是名字换成了“超市”这个流行的说法。招牌也换成花花绿绿。
少时,和我一般大的一帮小孩子很喜欢钻在桥墩下,草坪上。春天的时候在草坪上玩着打仗游戏,夏天则在在河里游泳,摸鱼虾,然后躺在桥洞的石板上美美的睡一觉,到秋天就会放火烧草坪,然后在拼命的救火。那时刚学会野火烧不尽,一岁一枯荣。冬天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袄,雨靴,在草坪上打着雪仗。乐不知疲。只是我参加的次数极少,整个童年都在在羡慕和孤独中度过的。
没有栏杆的桥总是危险的,桥下大约是因为死了不少人的原因,很多老人家都说在半夜的时候,桥下总会有鬼哭的,所以那些年在老家我是一直不敢半夜过桥的。
离开家乡后的第三年,桥上终于装上了栏杆,栏杆上涂着绿色的油漆,看上去和桥本身很不协调,有点刺眼,如同给一个贫寒一世的老人家穿上了一件绿色的新棉袄,心酸大于嘲笑。
随着村庄的人口越来越多,桥这边的人家也越来越多,随之而来小超市也建立在桥这边的路口,村庄的人们也纷纷迁移到县城,剩下的都是些老人。他们依旧 在桥头冬天晒着太阳,抽烟聊天,夏天则躲在桥头的那仅剩的几棵大树下闭眼摇着蒲扇,安静的躺着,或许他们也在怀念那些被砍伐的老槐树吧!或许更多的怀念逝去的光阴。
时间弹指即逝,离开老家已经十年了。每当家里人提到老家的事情,所有关于老家的影像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人那些事,一切即清晰又残缺的记忆占满了整个身体。几次提笔想记录那些片段,却不知道从何写起。我不是个会写故事的人,有限的词汇也无法表达出我对那片土地的热爱。于是我尝试着慢慢的把记忆的碎片捡起来,不为别的,只为那份故乡的情怀。
去年回家和友人再次走上那座桥,我和友人说,兄弟我小时候闭着眼睛也能从桥上走过,厉害吧。友人笑笑,你在走一次给我看看,我便相信。我拍着友人的肩膀,不试了。两人相视一笑。远处的夕阳照在身上是那么的温暖。
有桥的地方一定有河,这句话放在很久以前说一定没有错,现在说这句话却错误的厉害,城市里有太多立交桥了,楼与楼之间连接的彩虹桥,这些桥下面都是没有河的。
南湾桥下面有一条河,有人叫她南湾河,有人叫她孤峰河,可我还是习惯叫她大河。
这条河的历史并不长,这条大河是人工开凿的运河,开凿的时候我刚记事,只记得有许多民工都是住在我们家的。他们回来睡觉的时候总会逗我玩,然后塞给我几快糖果。
记忆中每天早上爸爸都会很早去河里担水,妈妈也跟着起床,等水缸担满后,就去河里淘米洗菜,要是夏天我通常会跟着妈妈去河里,顺便在青石缝里摸几条鱼,逮几只虾。那时河里的水很清澈,鱼儿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也不怕人,抑或是那时候的人让鱼也感到亲切吧。
那时最爱的季节就是夏天,可以在河里游泳,水不深。在家拿个脸盆,用一块纱布把面盆口抱住,当中剪一个小口,盆里放着用香油拌着米糠。在岸上的青石上看着鱼儿一个个的进去,不一会,盆里就装几十条大小为一指长的鱼,迅速的把盆拿起来,回家让妈妈用香油一炸,香气四溢。
那条河终于渐渐的干涸,河里的沙石被无止尽的开采着,在那个没有其他资源的村庄里,这是唯一能赚钱的对象,在我离开村庄的时候,河里面已经长满青苔,鱼儿也不见了踪影,每年无数次的电捕,药捕,连鱼苗都被河里放养的鸭鹅吃的精光。只有两岸的树木、草坪一如往昔的茂盛。
静静的躺在草坪上,拿着摄像机,从镜头里看着鹭鸶在河上空飞上飞下,以往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