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十不言 于 2010-8-5 17:36 编辑
青云老师的散文集《因梦琐话》,是因了红楼梦才琐的话,而且琐的比较著名。如今我也想琐话了,可因了什么呢?难道尚书锁得,我锁不得?考虑再三,因了刚从医院陪床刑满释放,那奏陪床琐话吧。
AD2010年7月下旬的某一天早些时候的晚半晌儿,俺在单位正兴致勃勃地操纵着青蛙祖玛吐球,当当地。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之际,通知下来了:单位组织明天去塞罕坝旅游。一看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我奏小型地欢呼了一下,约等于雀跃。塞罕坝,木兰围场,坝上草原………我由衷地感谢政府感谢党,给了我这样一个鸡飞狗跳人欢马叫的机会。多年前凿子就说过,那里的东西特别便宜,甚至比慕容还便宜,那里的烤羊特别香,甚至比香姐还香,那里的闷倒驴特别劲儿大,斋主就被闷倒过好几回。凿子还说,那里晚上的月亮比家里的锅还大,星星比家里的碗还大,并且一律贼亮——如果幸运的话,你躺着一伸手就能抓颗小行星,站起来就能抚摸大熊星座。
正当我满怀信心地盼星星盼月亮的时候,我家领导来电话了,就五个字,言简意赅深明大义:阑尾炎,住院。
书中暗表:在我家,老婆是绝对的冒号,主要领导,相当于正股级。女儿是二把手,相当于副股级,儿子当然是三把手,相当于副股级助理。以此类推,我是响当当的四把手。原来我手下仅有两只鹦鹉,但不久前驾崩了一只剩下的一只连鸟笼送了人所以现在我TNND手下无群众可供领导。
说起我家领导的阑尾炎,那是比较著名的。该炎一向无组织无纪律,想什么时候犯奏什么时候犯,有时初春,有时盛夏,有时深秋,有时寒冬,擅自做主到处流浪,典型的无政府主义。就此事我请教过才高N斗学富N车的青云老师,青云老师义正词严高屋建瓴地指出:原来吧,就是类人猿时代,人笨,一旦饿了馋了,抓匹悍马,连皮吃了,逮只锛锛凿子,带毛啃了,而且生可啃熟不可啃,茹毛饮血。那些进了肚子里的兽毛鸟羽怎么办?这时候阑尾就站出来了,默默无闻义不容辞地把它们化影于无形。现在不行了,社会进步了,人们聪明了,吃鸡拔毛吃鱼打鳞甚至吃香蕉都剥皮,其后果就是迅速导致阑尾严重退化,退化到了被人遗忘的角落。但是啊同志们,阑尾是曾经担当过大任的呀,人生落差如此之大,它怎么会碌碌无为地偏安一隅苟且偷生呢?所以,它就会时不时地不甘寂寞地跳出来,喊两嗓子,打俩滚儿,抽根儿烟,甚至喝二两,泡泡论坛………它什么事做不出来呀它!
我不能让我家领导退化成类人猿,那样会不利于辈分儿上的社会和谐和长治久安。圣人云:长痛不如短痛。圣人还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去医院把那玩意儿拿掉不就行了嘛!
次日眼含泪水目送同事们浩浩荡荡扬长而去之后,在我的陪同下,我家领导亲自莅临医院屈尊就诊。
经过一番协调运作和技术处理,我家领导顺利入驻单间病房。主治医师热情洋溢地表示谨慎地欢迎之后,宾主落座进入实质谈判阶段。医师说是微创还是开刀,您选择吧?领导面无表情,考虑良久,小心地问哪种不疼?医师说都疼,只是一种不太疼一种太疼。领导马上斩钉截铁地拍板:不太疼的吧。医师说我十分尊重您的选择,不过您要耐心地等几天,微创也就是腹腔镜手术的省城专家每周北上一次,三四天后吧。领导忿然曰:作为医师你难道不会微创?医师惭愧地说在下师傅只教会了我动刀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一大帮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刽子手把领导推进了手术室。领导绝望的眼神以仰视45°角的方式求助。我大义凛然地安慰道:革命低潮,以忍为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战友啊战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一小时后,领导劫后余生,平躺在病床上在麻醉剂的世界里浑浑噩噩天马行空。
按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原则,我准备了一系列的液态粮草,依次为:百事可乐,利趣拿铁,汇源果汁,燕京啤酒,苏打水,二锅头,矿泉水。把它们一一戳在窗台上,一副小超市的样子,蔚为壮观。趁领导昏迷不醒的时候,我耐心地巡视了病房。独立卫生间,中央空调,壁挂电视,带餐桌的可调病床,隐蔽式床头灯,全天候保洁服务。靠,是有点腐败啊。望着窗外的桑拿天,我甚至幸灾乐祸地对着看不见的人民说,你们桑拿吧,我不桑拿。
该院位于106国道和津保路交汇处,纯属郊外,周围有大片可开发利用之土地。尤其是窗外一望无际的少年青纱帐,风过处,翠绿的波涛汹涌。如果打开窗子,让叶子的声音进来,一种睡在庄稼地里的感觉油然而生。
输液以瓶计算,首日是12瓶,每瓶均为500ml,约等于10瓶啤酒,足见领导酒量之大。以后改为日输7瓶,约等于6瓶啤酒。因属于连续作战,并且未出现脸红、脖子粗、胡言乱语、头重脚轻等症状,因此可以断定:酒量不小。
领导的刀口足有一英寸长,四针缝合,远看就像肚子上趴着一只巨型蚂蚁。遵医嘱,领导于手术后二十四小时后下床活动,以期早日达到排气的效果。在我色厉内荏的督导下,领导手扶床栏,满脸怨恨,含胸捂腹,谦虚谨慎,一步三歇,一咏三叹。
其后的时间有点乏善可陈,洗漱,打饭,吃饭,输液,卫生间,电视,读书,拉登,睡觉,做梦。周而复始,流水账,波澜不惊,司空见惯,熟视无睹,轻车熟路。据我认为,比起药品,实际上时间是愈合伤口的最佳选择——君不见,四天以后,领导就恢复了挺直腰杆说话了嘛。
在领导患病和住院期间,前往探望或以其它形式问候的同志有:大哥,二嫂,三姑,四舅,五姐夫,六姨夫,七大爷,八姥姥,九侄媳妇,十外甥女儿。
在医护人员填鸭式的治疗和在我没心没肺地护理下,领导脸上已经露出了久违的正股级的表情。出院前一日,仍然有人前来探望,他们依次是:锛锛凿子,尚书青云,天空无痕。我还神情地期待着第四人,凿子说别看了,夏天天不来。领导听着MP5嚼着无糖醇举止得体地一一接待了来宾。她老人家对凿子说:你就是传说中训狗的那个帅鸟?她老人家对着尚书说:叔叔,麻烦您老人家了。她老人家看了看无痕,把头转向我,说:我要喝汤!
陪床期间,我利用业余时间钻研业务,饱读诗书,计有:林徽因的《人间四月天》、李富强的《富农的儿女们》、毕飞宇的《平原》、莫言的《蛙》。
天高云淡,顺利出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