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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马樱花 于 2010-6-14 13:52 编辑
又到端午,屈夫子已在汩罗江中长眠千年,倘若夫子有灵,魂魄重返人间,还会如泣如诉地哀叹“众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否?
屈大夫这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文人,被后世子孙追封为“社会的良心。”良心不遂,死不足惜。对他们而言,非常规死亡就是为信仰而殉道之途。远有司马迁文天祥伯夷,近有朱自清老舍海子,所谓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隐渠沟。于是在历朝历代众多昏昏欲睡人群中,总能看到这么一位独醒客鹤立鸡群,飘袂而去。
今人若真有学习屈原好榜样的,倒也不必死得如此仓促和惨烈,活在现代社会里,吸着工业废气,喝着三鹿奶粉,吃着得了猪流感的猪肉和得了禽流感的鸡鸭,再患患乙肝丙肝乳腺癌,得得萨斯疯牛艾滋病,估会也不会死得太慢。
屈大夫这样的志存高远的主在现代人明哲保身的眼光里,感觉有些一根筋,像位身处青楼却矢志不渝的妓女,始终护持着那点贞操不肯委身于下贱,屈就于无耻。若此,必然不能见欢于老鸨,得宠于嫖客,所以屈夫子叹“我宁愿投身湘水,葬身在江中鱼鳖的肚子里,哪里能让玉一般的东西去蒙受世俗尘埃的沾染呢?”于是愤满腔愁满怀抱起一块大石头,就做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千古叹事。
迅翁说焦大是贾府里的屈原,容不得主子爬灰的爬灰,偷小叔子的偷小叔子。
有人说北川县委宣传部长冯翔是四川震区中的屈原,不肯直面于这官场嘈杂、朋友离心、家破子亡的惨淡人生。
网友说用修脚刀刺死邓大贵的邓玉娇是洗浴城里的女屈原,容不得人民公仆贴身紧逼且不因金钱而“蓬门今始为君开”。
……
焦大被塞了一嘴马粪扔进马圈里,冯翔写下《很多假如》后自缢,而邓玉娇被送进精神病院,屈原们与命运抗争下场除了悲惨还是悲情。忠贞就像橡皮筋,受伤的总是不肯放手的屈原们,保平安的都是放弃操守的。所以人道是好人不长寿,坏人万万年呢。
渔夫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面对不同的环境做出不同的适应方式随波逐流、逍遥自在不就很好嘛,何必非得抱着个非此即彼的信仰置自己于逼仄之地,不得一日开心颜呢?
如此这般,屈夫子可以跟着昏君一起淡看楚亡楚灭,笑赞秦王威威;焦大可以做好奴仆沉默是金的本职工作,冯翔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再生贵子嘛,至于邓玉娇都落在洗浴城,染缸里的人了,还装啥出污泥而不染啊?
可世上就有这么些层出不穷、不知好歹的独醒客们,让帝王惊心,让主子烦恼,让兽行流产,让世人怀念……
独醒客们的所作所为,其实更像一面镜子,后来者以之为镜可以正衣冠,知得失,知兴衰。
迅翁在给被杀的青年作家白莽作《孩儿塔》序言中写道:“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旗,也是对于摧残者的憎的丰碑。”
这序言放在当今如屈原这般的独醒客身上大概也同样适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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