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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为邻 [复制链接]

故园风雨

主楼

发表于 2010-6-13 07:13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故园风雨于 2010-6-13 09:39 编辑

当我在这个深夜里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会看到，或者看不到。你的最后一条信息说你要去美国，那个人已经回来找你，或者说你突然接受了他。确切的说，我很惘然，用诗人的比喻，那是迷茫或者惆怅。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若有所失，而实际上，也从不曾拥有，因为，我不能。

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就像我常常和你说的，是个不祥的人。我一向把父母的重病，把这些年人世艰辛的全部罪责，都一股脑儿推到自己身上。还记得《中华英雄》里对华英雄的一句评价：天煞孤星。我终于觉得我也是。仿佛所有接近我的亲人，朋友，甚至是不相干的人，都会遭遇一些不幸的事情。

而你，不也是么？你的病痛何时停止过？你又何时轻松过？你说我离不开网络，我不得不承认，这里有我的字，我的梦，抑或是一个天空。一个现实生活中很失败的人，很容易爱上网络，很容易沉溺不起。我们相识于网络，然后又相忘于网络，这是上天注定，注定会有一次邂逅。

那时大家都写诗，都用很痛苦的颜色把自己淹没，直到在诗里围火取暖。那个同题我还在写，你当时说过，大哥，我们一起写一百首，不算约定。我说我力不能及，我的思想已经干涸，你说不妨试试，看我们谁可以做到。那些诗啊，其中两首，在一家报纸上发表，至现在为止，我的诗仅此两首见报。这是你带给我的幸运，让我也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明，我决定一直默默地坚持。

我的诗，属于那种意识流的东西，很少有人看懂，往往也不为世俗所接受，可是我不能自比海子，还有洛夫。你是唯一几个可以轻松走进我的疼痛的朋友，也是唯一几个给我一点宝贵的鼓励的朋友。我说过，我写诗，不为别人读懂，我胸中有一条河，如果让它郁积，假以时日，我的世界将会崩溃。我太需要一个借口，一泓汹涌奔腾的海，将我咽下。

那个关于诗的约定，我叫它《同题100》，我已经近乎孤独地把它写到第四十首，是关于蛙哥的一首。蛙哥你并不认识，是一个比我更不幸的诗人，但我远没有他的坚强。记得跟你说过多次，包括我最亲近的朋友，我说我希望邂逅一场人祸天灾，把我理所当然地收走。并不是我没有赴死的勇气，而是命运要我要眼睁睁地看更多的刀锋渗入我的身体。因为我有责任，我有更弱的子，更弱的女在，还有最最悲惨的父和母在，他们还生活在巨大的病痛之中，就像你。我从不容许任何人走近我的世界，这也是这些年我写字写诗的支撑，因为我一直以为，没有人真正可以读懂我的悲与戚。对一个数次与死亡擦身而过的人来说，我已经不会恐惧，因为我已经几世为人。

今天，在凌晨一点四十分的时候，我在听着一些不知道名字，但却很哀伤的歌。就在我们写到同题二十六的那一天，我发现，对于你，竟然有了一些一丝淡淡的眷依，而你或许亦然。种一道任人无法任己也无法逾越的篱笆，这是我网海沉浮多年的信仰，因为我太明白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一个男人失散了理想，远离了财富和冠盖的时候，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还有那些试图走近他的朋友呢？

我已经走过三十六年的生命旅途，很累很累，感情本身就是阳春白雪的东西，早就飞离我的宇宙。这一辈子，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如果上天漠视而忽略我还活着，我将行尸走肉一样地走下去。就从那天开始，同题二十六的时候，我义无反顾地决定，我将离开你，离开那些温暖的日子，那里不应当有我。在一切没有开始之前，我回归我的冰天雪地，我不需要火，不需要一盏摇曳的灯。所以在你生日的那一天，我不写诗，不给你写诗，甚至假装不知，这让你感到不可思议，也让你陷入巨大的失望之中。我窃以为这还不够，便接着毅然离开了大赛，离开了我苦心孤诣经营的那个时空。

在后来，当你意识到我的绝决的时候，你曾经不止一次发过信息，打过电话，而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给自己，给那些往事一点机会：全部不回，不接。不是我清醒，不是我清高到一尘不染，但是，我的朋友，我能带你什么呢？是更真的痛，还是更深的伤？一无所有，肩上是沉重的铧犁，此生此世，我为做马做牛而来，就让我继续食草吧。

我并非享受自己的伤口，也并非享受再去撒上苦盐一把，是因为我一直坚持认为，如果你在意一个人，就像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你必须要给予，而不是索取。但是，我没有，我的手里连一片羽毛都没有，有的是荆棘，是石头，是冷冷的冰雪，这些东西就留给我自己好了。但我终于离不开文字，离不开诗，离不开这一条若有若无的网线，我的博已经写到一百五十万字，再也不能像五年前那样，把文稿寂寞地付之一炬。

与你也说过，有一天我失去了自己，我能留给我的孩子的全部，只有这些被人讥笑为幼稚的东西，或者让我的朋友们回忆，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幽独地活过，写过吧。你太年轻，以至于无时不让我想到自己的老，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两颗种籽，而即便是泥土，也相隔了无数个世纪。你的才能，你的学识，你的智慧，足以让你走出深渊，走到阳光下面去，虽然你已经被命运折磨了许多年。大赛之后，你终于醒悟，你说那个人回来了，那个可以让你交付一生的人回来了，你们要去美国，我的心痛了一下，这是仅有的一点良知么？三年以来，在你之前是这样，在你之后依旧是这样，我疯狂透支着自己的生命，用每天二十一个小时的清醒去救赎自己那一钵悲凉的痛。

你恨，而我知道。我终于失去了你，其实一秒钟也没有拥有过。你会哭，而我不会。我的眼泪已在往世流尽，在我注定这一世成为一个男人的时候，上帝跟我说：你，不许！我依然在写字，写诗，依然会在一个时间发给报纸，然后分享些许的愉悦，在它们带着浓重的铅味向我飞来的时候，我还能做些什么呢？而你已经去了美国，正在时差的对面，静静地望海——而海的上空再不会有我。我一直拒绝为你，为这些缭乱的思绪写一个字，然而既然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又何必去逃避？我不期待换取任何朋友的哪怕一丁点同情和怜悯，我为灵魂而活，但灵魂也许是不存在的。

这条路，我还是要走下去，总算有一个荒凉的影儿为伴，为念。然而，一切早已在没有开端中结束，但我们毕竟曾经相遇在世界的某一个尽头，风过有痕，如果有来世，我将飞过沧海，与你为邻。

美国, 我不知道, 与你为邻, 中华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