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忆里过圣诞节 [复制链接]

醉卧西山

主楼

发表于 2011-2-19 21:22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1．
　　其实说真的，圣诞节我是不过的，意义对我不怎么大，好似也没有那么热情。
　　这是一个洋节日，对于我这一个来自中国农村的山野村夫来说，平安夜、圣诞老人等是一个什么概念，我心里是非常的模糊不清。但是对于城里人来说，所有的洋节日恐怕都是耳熟能详的，中国的节日反而多少都有些记不清。中国要和世界接轨，所以我们都过洋节日；外国人不过中国的节日，是否是世界不与中国接轨？想起牛伯一的《洋快餐》，苟同。
　　记得古人说过，得其精华而去其糟粕，恐怕国人都是这意思吧，但是，耶稣的诞生、死亡以及复活应该与我无关，也未必是具有精华的意义，……意思是说，我就是一个“异教徒”。老生常谈，我不再说了。
　　但是，说不过就不过么？时间是在流逝的，二十五号必定要到来，且要在自个身边过去。在我的心里，这个日子和平时一样平淡无奇，可是很多人都说它是一个节日。我躲不过，只好在心里准备绕过去。
　　不过回忆里，还真的有过一次真正意义的过圣诞节。
　　2．
　　那时候刚上初一，刚接触英语，才知道每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是洋人的圣诞节，是他们的上帝的儿子耶稣的生日。
　　刚去学校报名的时候，学长让我去找一个姓刘的老师。
　　她就是我的班主任，英语老师，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女，说话的声音非常甜美，普通话非常标准。在乡下的小学的老师们是无法和她比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讲课的声音让我觉得她似乎把我们当成学前班的小孩，很圆润，讲解也非常细腻。因为在小学我们是学长，但是到初中我们都变成最小的。一下子觉得很别扭。这种讲课的方法让我们懂了很多东西，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她是我见过脸上含有笑容最多的老师，以致让我们全班同学也多了许多的青春的笑，学习的热情也增加了很多。
　　那年的圣诞节我们班要开一个文艺晚会，老师让我们每人都要做一些事情，节目或者其它。当时我想，我会什么呢？当年的年轻与羞涩，让我不敢有上台的想法。后来就写了一个有关隔代人矛盾的小品的剧本，拿给她看，她很欣喜的样子，定了个题目叫“代沟”，想了想，说：“就你了，去找一个人和你一起演。”我吓了，但如何推托都无济于事。没法只好去找一个哥们一起去排练。
　　后来在临上台时真是很胆怯，一度与她说不演了。她说：“不行，我很期待你的这一个作品。”那时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一年的圣诞节就是这么过的：一个同学哥们到山上砍了一棵松树回来装饰一下，就成了圣诞树；同学们互相送些礼物（当时有个女生给我送名信片，我的脸都通红通红的）；在教室里把课桌围成一圈，在桌上放些瓜子糖果；然后就在圈子里表演节目。
　　我和我搭档哥们上台的时候还是很怯场，说话声音开始都很小。后来在大家的呼声中才把胆子放大。结束时一片掌声。
　　那可能是我到现在唯一的一次正式的过圣诞节了。
　　后来刘老师一直以为我的文笔不错，见到其它老师就说：“我们班写的也有，唱的也有，跳的也有，表演的也有。”写的她说的是我。这个我一直都很内疚，到如今我都没有什么建树，纯属方仲永之流。
　　第二学期，快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她让我写个入团申请书，让我加入共青团。那时我红领巾戴久了，还不太了解共青团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知道这是一件比较圧重的事。然后回家问了父亲（那时很多事情都要问老人的，比如中考、高考考什么学校之类），父亲说：“这是个好事啊，当初我因为是地主子女，加入了一段时间又被开除了呢。”
　　3．
　　那年的夏天，我患上了急性肾炎。刚始的时候，只是全身浮肿，没感觉到丝毫的痛。暑假要补课，我也上了几天学。
　　后来刘老师通过一个同学发现了我的病，很生气，问我为什么没有对她说。然后让我回家休息，我不用补课了。那时我的双脚已经肿得麻木，走路没几分钟就停下休息，上学放学都要我爷爷搀扶着行走。
　　回家休息了一段时间，我基本上已经全身麻木了，连站立都成了问题，如厕都要人搀扶才能完成。当时很多人都以为我肯定不能活了。其实急性肾炎不算什么，问题就是没有钱去医治。那时我家是太穷了。
　　有一天，同村的同学告诉我，刘老师来看望我，已经到门外了。当时我相当的激动，顾不上别人的搀扶就驻着拐杖颤颤地往外走，到刘老师和随行同学的面前是就“扑”地倒地了。那时浑身水肿，摔了也不觉得痛。老师和同学把我扶起，我已激动得说不出话，双眼就很模糊起来。
　　那时刘老师和同学们带来了学校师生的爱心资助。
　　医治以后全身慢慢消肿，腰也不痛了，也慢慢地学会了走路，在开学时候，也在爷爷的陪同下开始上学。
　　4．
　　刘老师离开我们的学校是在我们初三的时候。在那之前我都已经有听过风声。当时刘老师已经是副校长，我们的班主任也已换人了。
　　那天刘老师说是和我们开一次最后的班会，然后宣布她要调离到县民中去教高中。她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你们要上了高中，我们一样会见面的。不要有情绪。”她说不要哭。全班的同学都没有说话，我们都在听，听她发言。到后来，她也沉默了。同学们不知道是谁的鼻子不争气先发出了抽泣的声音，然后就有人去抹脸上的双眼。
　　刘老师说：“不是说不要哭么？……”她说不要哭，但是她的眼泪却出卖了她，顺着脸颊流下，溅到讲桌台上。
　　于是全班一大片的抽泣声。
　　可是后来我上了高中，也没有见到刘老师。我们县是一个贫困县，当时好像是有经济扶持什么的，扶持的城市是宁波。就听说刘老师去了宁波。
　　5．
　　高中我上了两年，由于家景的原因辍学了，到了深圳。再也没有刘老师的消息。
　　多年以后我回家，遇见多年前的初中老师，问起来才知道了一些刘老师的事。
　　听说当年刘老师去宁波之前因为和家人意见不一，后来离了婚。
　　她有回来过，可是县里的教育部门已经不要她了。那位老师对我说：“像这种老师我们县里肯定不要的，遇到好的就离开，不好了就回来，当我们这里是……”
　　现在依然没有刘老师的消息。
　　6．
　　大家都说圣诞节快乐。我虽说不过这个节，但心里还是因为这个节日想起刘老师。在我心中重要的不是圣诞节，而是我心中的那个老师。众多人陪着老外一起纪念老外的上帝的儿子的生日，而我就在这里怀念我的老师吧。就当我从我的刘老师这里绕过了十二月二十五号。
　　　　　　　　　　　　　　　　　　　　　　　2010-12-23

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