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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月光 于 2011-1-24 10:42 编辑
小时候,我也是个爱听故事的丫头。记忆最深的时光,便是儿时那幽静的夏夜、明灭的萤火虫、凉悠悠的竹床,而故事常常就是在外公外婆轻摇的蒲扇中,轻轻地淌入我们的梦乡。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外公第一次给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故意停顿一下,然后装作神秘的样子问我们,知道老和尚给小和尚讲什么故事了?我们自然不知,摇着头,睁大了眼睛央他快讲,那时外公便会呵呵一笑,说听好了啊,那老和尚呀就跟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题记
黄骨头妈妈的故事,是一个四岁的小妹妹用她软软的童音央她妈妈讲的一个故事。
大凡太乖巧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的心格外的软,格外的疼。而这个四岁的小妹妹,就是这么一个孩子。
小妹妹叫伊梵,短发,天生一副男孩子模样。若是给她穿一身小子装,帅气十足,走到街上任谁都会觉得她是个小子。单单从外貌,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小鸟依人的性格联想到一起。
伊梵来到这个世上,确实也很是不易的。在她妈妈怀上她三个月的时候,差点儿没保住。从孕育一直到出生,伊梵都是跟她妈妈在医院里躺着。出生后又因为先天身体条件差,三番五次的进出医院,是以伊梵的姥姥便视她如命根儿,伊梵的一切自然就是姥姥的一切。
起初,伊梵妈妈还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便时常依着姥姥的性子,伊梵的吃住都让姥姥来照顾。在伊梵三岁之前,姥姥就没让伊梵接触过外面得世界。姥姥说,外面脏,灰尘细菌多,带伊梵出去会生病的。姥姥还订了死规矩,说只有每个星期五的晚上,伊梵才能跟她妈妈回自己家住两天,下个周一必须送还。
伊梵妈妈面对这一切,苦笑着跟我说,人家的孩子都是散养的,我的孩子是圈养的。
久而久之,当一切已渐渐形成了习惯,想要更改已是不易了。
后来,当伊梵妈妈意识到什么了的时候,当她看见女儿第一次在街上像小沈阳那般啪啪欢跑的时候,当母女连心的那种骨肉亲情扯着她心肺的时候,伊梵妈妈决定要跟自己的母亲过不去了。于是,一场明里暗里艰难的亲子争夺战便拉开了帷幕。
至于这场战争是怎么争夺的,我就不赘述了,我要讲的还是那个黄骨头妈妈的故事。
下午五点,伊梵妈妈去接孩子,姥姥拉着脸,一百个不情愿。临出门了,姥姥还喊着,赶紧带孩子回去,不许到街上去玩儿!要是把她弄感冒了,以后别想再见她了!
伊梵妈妈没敢吱声儿,只应了一句,便带着伊梵走了。走出来以后,伊梵妈妈低声说,不到街上去,我吃什么呀?干脆饿死得了。
因为战争的升级,伊梵姥姥见着自己的女儿来,从来就不给好脸色,更别提煮饭自己女儿吃了。
本是自言自语的一句气话,伊梵耳尖,听见了,便搂着她妈妈的脖子,伸着小嘴在她妈妈耳边轻声说,妈妈,你要吃饭,你不能饿死。你饿死了,我就没妈妈了。
伊梵妈妈说,如果我们现在不回去,一会儿你姥姥打电话过来问我们在哪,怎么办呀?她肯定会吃了我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伊梵妈妈不想当着孩子的面来撒谎,她决定不吃饭了,直接带伊梵回家。
伊梵忽闪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认真想了想,说,妈妈,要是姥姥打电话过来,我们就说快到家了。
听伊梵这么一说,伊梵妈妈心里软软的一疼,不再说气话,抱着伊梵打车去了伊梵最爱去的有意思快餐店。
吃完饭出来,伊梵妈妈带着伊梵散步回家。散步回家的时光,对伊梵来说,是期盼了五天之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通常伊梵都会把自己的小手让妈妈牵在手心,然后跟妈妈讲幼稚园里小朋友的故事,今天小胖好厉害,吃了三碗饭;昨天那个矮个子的女生又被谁谁欺负哭了等等。然后,伊梵会哈哈大笑,伊梵妈妈就看着伊梵的脸笑。
这一晚,母女俩继续复制她们的快乐时光时,伊梵显得比往常安静。伊梵妈妈蹲下来,看着女儿的小脸,问,怎么啦,梵梵,不开心?
没有,妈妈。你跟我讲那个黄骨头妈妈的故事吧,你说要跟我讲的。伊梵眨着黑亮的眼睛,一脸严肃地看着妈妈。
黄骨头妈妈?伊梵妈妈迅速在脑子里搜索。肯定是这么跟她说过的,不然伊梵不会这样子,她想。
女儿仰着的小脸上,全是问号。伊梵妈妈终于记起是上星期哄孩子睡觉的时候,答应过她的。伊梵太爱听故事了,她又不像别的孩子那样,一听故事就睡觉的,反而是越听越精神。到最后,伊梵妈妈搜肠刮肚也讲不出来了,只好说要是她乖乖睡觉,下次就跟她讲黄骨头妈妈的故事。
随口一说近乎敷衍的一句话,没想到伊梵却记得深呢。这孩子,不知道偷偷在心里盼了多少回了呀,唉……
想到这儿,伊梵妈妈怜爱地摸了摸伊梵的头,立马即兴编了起来:黄骨头妈妈啊,个头不是很大。它穿一身黑不溜秋黄不拉几的花衣裳,浑身滑溜溜的。长着一对绿豆大小的黑眼睛,嘴巴扁扁的,大大的,长了许多细小尖利的牙齿。它的嘴巴旁边,还长着两根细长的胡须。要是有人惹它,来抓它的孩子们,它的胡须就会一翘一翘的,然后就会用它下巴下的两根尖刺刺人,会流血会疼的。话说有一天呀……
其实,黄骨头,不过是我们这常见的一种鱼,肉嫩汁鲜的一道美味而已。
黄骨头妈妈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我们的生活中,还会有多少黄骨头黑骨头白骨头妈妈的故事在继续呢?
我不知道,可那条老旧的街道知道,那些为她们照亮回家之路的路灯们,都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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