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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黄金般的岁月里将你迷失 萧一 Y： 见信好! 在我看清这个世界之后，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给你写信。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件用金钱也收买不到的东西，那一定是我坚决要给你写这封信的念头。这个念头在我的大脑疯狂地滋长，压倒了一切肮脏腐朽的欲望。 一号早晨，中国移动信息台发布天气预报说，本市受到冷空气的影响，气温会下降到零下五度，将会有大范围的降雪过程。说实在的，这个消息让我兴奋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么多年来对移动公司的种种不满在那一刻突然莫名其妙地释怀。我喜气洋洋地准备给你打电话恭祝新年快乐，顺便邀请你过来看雪。就在我万分得意地打着如意算盘准备给你一份生日惊喜时，信息铃声又响了，我一看是你的号码，心跳得很厉害。看完你的短信才明白，这世界变了，你也跟着变了。我感到自己四肢僵硬，于是不断咒骂移动公司，他妈的哪是零下五度，人都僵硬了才零下五度？简直没了天理嘛。 我不知道该哭该笑，既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二十多年来，我在哭笑两者之间始终保持中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摇自己一贯坚持的态度。那些狐朋够友一个劲地怂恿我说，哭吧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于是我第一次流下了眼泪。他们看到我的样子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说，造孽啊真是造孽。我回家拿出照妖镜一看，那模样凄凄惨惨，觉得他们没有冤枉我。 于是我时常失眠。想当年躲避大地震时我抱着你在路边坚硬的地板上也能安然入睡，如今却像中了邪一样，只要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你的身影在我面前晃动。我想，我得跟你谈谈。你说你已经毕业多年，早已经过了耐心谈话的年龄，不如一起喝杯咖啡吧。那个下午阳光灿烂，没有一丝冬日的样子。整个下午我们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夕阳透过落地窗户照在你的身上，我才发现，我还是当年的我，你已不是当年的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我想和你握手道别，但你左手拿着包，曾经挽着我胳膊走过许多年华的右手，从你坐在我对面开始就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接听，拨打，换电池，整个下午一刻未消停过。你说你一旦决定就不再回头，你还说感情不能当饭吃不能换钱花。所有要对你说的话在那一刻哽在喉咙，任凭你的身影消失在黄昏中街道的另一头。我彻夜未眠，往事在我眼前不断闪现，就像观看一场冗长无味的电影。第二天清晨下起了雪，我踏上长途汽车离开的时候打算给你最后一个问候，可是你的电话已经关机。我想朝有你的方向看最后一眼，但因为雪下得太大，车窗上结了厚厚的冰花，等我擦去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离开了你的世界。 从此，我活在一段段的回忆里。如果那个夏日午后你的眼神没有那么忧伤，如果你喂药给我的表情没有那么认真，我会不会动真情呢？可惜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如果。从那以后，我再也离不开你，再也没有正眼看过邻家女孩。于是，我们常常一起逃课。门卫大叔非常容易骗，每次只要我给他一根烟总是乐呵呵的放我出去，因为他看NBA球赛时非常入迷，那个时间段他最需要的就是烟。我们走过白水江畔一望无际的田野，有时候你会在那些金黄色的油菜花田间突然躲起来，微风吹过，江岸柳絮纷飞，满眼的油菜花都在摇曳，你就像幽灵一样在我面前消失，但我总能找到你。而这一次，我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我在这黄金般的岁月里将你迷失了。你喜欢一边啃一块钱一个的烤红薯一边坐在江南街的十字路口观望过往的人群，夕阳绕过一幢幢高低不一杂乱无章的建筑照在你的脸上，有一群鸟正向日落的方向飞去。正是因为那一群鸟儿的展翅，你苍白的脸上的那个笑容才在我的记忆中永不磨灭灼灼生辉。有一年下了很大的雪，一大早你便打电话给我让我陪你去爬北山。一路上你像一只欢快的小鹿，每个台阶你总是比我抢先一步，每个脚印是那么清晰与坚定。中途你的帽子掉了，一头的黑发直泻下来，那一刻，恍若隔世。等我拾起帽子重新戴在你头上时才发现你已是泪流满面。你握着我的手久久不放，你说你等待的这一天终于到来。那样子仿佛经历了千年的煎熬。那双手在凛冽的寒风中微微颤抖，却又是那么温暖。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场爱情故事的开始，但我无法抑制内心的狂热与悸动。我整夜整夜地用笔勾勒你的轮廓，丝毫不知疲倦，就这样，我还生怕漏掉一根发丝。那一段时间我的绘画突飞猛进，就连一贯看我不顺眼的美术老师都对我另眼相看。我去兰州补习美术正准备考试的时候，你病了。你病得不轻，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大概刚刚睡去，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你可能不知道那时你的样子有多叫人心痛，以至于我决定再也不离开你。这个决定让我走上了一条永远不能回头的路。醒来之后你说了许多话，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那些话你已忘记，但说真的，时间真的太可怕了，不经意间它改变了一切。 毕业之后，你不辞而别，一个人悄然离去。我只好放弃学业去找你。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我走了许多城市，在汉中买了一张站票去广东找你，那时候正是七月，天气异常炎热，整列火车上是南来北往的民工，我在拥挤的人群中四处张望寻找你的影子，像一只迷失方向的猫。于是，冥冥之中我感到一场真真实实的流浪已经开始。中年乘警叫醒我的时候火车早已到站，我在厕所旁边睡着了，下车的那么多人居然没有吵醒我，乘警说，你睡昏了吧。我说只是做梦太久而已。我想，我是昏睡过去才对。我实在忍不住饥饿用身上仅剩的五块钱买了一桶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泡面，走道里非常拥挤，身旁的女孩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将它碰翻了，等我发现时挽救为时已晚，洒了坐在过道里打盹的大叔一身，还好，大叔宽宏大量，骂了我几句就又去睡觉了。在火车上站了两天一夜，滴水未进，下车的时候发现腿比平时肿大了一倍。接下来的日子你可以想像我有多艰难。南方骗子小偷云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偷我或骗我，但我必须感谢南方的天气，让我在夜里没有感到寒冷。在我被公交车司机赶下车无数次后，有了放弃的念头，我真的绝望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送货司机阿波——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他建议我去他们电子工厂当保安，月工资八百块钱。最巧合的是，你就在那个工厂上班。我除了谢天谢地，还能怎样呢？这世界大的时候是这样大，小的时候却又是那样小。后来我又跟着阿波去送货，虽然每天都累得要死，但因为有你在身边，苦累又算得了什么呢？再后来我被调到工程科搞设计，一个月后做了工程经理。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也这样爱我，实际上我也没有这种奢求，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好。有一次，我在送货回来的路上，陪阿波去灵隐寺求佛，听说灵隐寺的高僧能洞悉人世三生。他求家人平安，我求什么呢？我很傻逼地求了姻缘。高僧说缘分命中注定不可强求。你知道我从不迷信，甚至可以抗逆天命。现在我才知道，天命不可违。 我累了。今天早晨，我在洗脸的时候看到我的影子，那已经不是二十三岁的模样。看到这等模样，我呆坐了好久，真想不起来我曾经是否年轻过。六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吧？六年时间让我专心去做一件事，也许会创造出许多奇迹来。可是，这么大好的年华，我全都用它来爱你，我想如果你是一块石头，也应该被感化了吧？我不敢再回头去看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那段路，我怕自己再次陷入没完没了的悲伤之中。 难得有这样温暖的阳光让我不感到寒冷。我可以在阳台上坐一整天，这种天气仿佛你就在我身边。于是我又用这一天来想念你，想念过往的一切。越是想念你心痛就越强烈。真的，自从你总之后，这里的天气一直很糟糕，经常下雨，直到秋天接近尾声，一切新鲜的东西开始发霉、腐烂。我想，冬天会好一些吧。可是你看，你把这个季节里的我弄得狼狈不堪。你曾问我整个世界都不理你的时候我会不会里你，我当时只是笑了笑。你真傻，我怎么会不理你呢？可是这个世界已经不理我，自从我背叛我的家庭开始，我就被这世界遗弃。如今连你也离我而去，我真不敢确定我还有多少活下去的勇气。你说让我忘记。我什么都能忘记，却不能忘记你，你能原谅我么？我们的开始，就是为了这一场痛彻心肺的记忆。你在我的记忆里生根发芽，开出一朵永不枯萎的花。 此刻夕阳西下，孤独随之而来。黑夜随之而来。我突然非常非常地思念你，在这个阴晴不定的冬天里。 此致 敬礼
尚佳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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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1-1-15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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