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如果

潘霞

　                        不说如果
                     文/潘霞
　　
　　姐从老家来电话，家长里短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我，李某某是不是你初中同学？我说是啊，当年他上了水利学校，怎么了？唉，姐先叹一口气，然后说，他来我们店做理疗，问起你。顿了顿，像是犹豫了下，又接着说，人家现在是劳动局局长了，你们同学里，已经有好几个都是县里的领导了。复又叹一口气：你当初要是也回来就好了！
　　
　　郁郁地挂断电话，某些神经却再一次被触动了，姐的话让我心头泛起点点的涟漪。我知道，姐是满含怜惜与遗憾的，这都归于我目下的一事无成。母亲也同样，不只一次地自责自己没有为我选好学校，没有预见到那么大的厂子也会破产，昔日的“铁饭碗”也会变成“没饭碗”，似乎我今日的无为都是她的错——十七年前，是她托了亲戚把我安置在了省城。
　　
　　是啊，无数次地，我也想过，如果我不上中专，而和初中最要好的朋友一起报考师范，那末，这些年，我也和她一样，稳稳当当做着孩子王，不用担心下岗失业，可在那个脑体严重倒挂的八十年代末，16岁的我只知道固执地跟母亲强调坚决不考师范，坚决不做老师！又或者，如果我中考成绩差那么一点点，考不上中专自然会去读高中，依我当时的成绩，没准，现在我的手里至少也该是一张大学文凭，那样，我就不会在成绩没我好却在后来上了大学的同学面前自怜自卑了；再或者，如果母亲没有一个在纺织局当局长的亲戚，家人也就不会生出让我留在省城的念头，那么，我也许会像分配回原籍的多数同学一样，从一个乡镇的文书做起，慢慢熬个一官半职，谋得一个至少能让家人提起来不脸红的位子。然而，一切都没有可能了，所有的设想不过是我为今日的庸碌寻的理由而已。
　　
　　曾经，这许多年来，为辛劳一生的母亲争气争光一直是鼓励我进取的主要动力。也真的努力过用心过，可是，当厂宣传部向我这个车间的小工人发出邀请时，偌大一个厂也及时宣布全员下岗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东漂西零的打工岁月里，被认可的只是能力，没有价值。终于了悟，一切要强都是徒然，被注定了的永远便是注定。早过了谈理想、谈前程的年纪，我的人生已然定型，注定不会拥有怎样的光环，也曾闭上眼，梦想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感觉自己真的在缤纷之中。然而，醒来的结果是，徒增伤感而已。
　　
　　一度萎靡退缩、迷茫彷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泅渡这短暂的人生。“我是一个废材，不成器用”，每每听到昔日的同学又取得怎样的成就时，我总会这样责骂自己，骨子里的清高自傲总被现实分解地支离破碎，只有俯向尘埃，不由自主。
　　
　　简媜说：如果，有醒不了的梦，我一定去做；如果，有走不完的路，我一定去走；如果，有变不了的爱，我一定去求；如果，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让我回到宿命的泥土。
　　
　　那就回归吧。以往的岁月不由人择，纵使没有什么可酬之志，也应当选择一种生活方式，人世一遭，本就是来领受属于自己的那份悲喜荣辱的，谁人的生命都不可能有计算机般精确计算好了的人生轨迹，未来的天空下，是苦难还是欢乐、是风和日丽还是凄风苦雨，一切都是命运的赐予，只有坦然地接受，勇敢地面对。
　　
　　在《我与地坛》里，被病痛折磨着的史铁生说：“活下去试试，……，有朝一日在别人眼里也稍微有些光彩，有众人眼里也能有个位置。”作家一直微笑着，唱着生命的歌谣。而我能做的，就是丢开那些无谓的烦恼，在还来得及的时候播种、耕耘，以求抵达秋天的果园时，还能收获些许迟熟的果子。
　　
　　人生不满百，稍纵即逝，一切人间的荣耀、权势和金钱都无非身外之物，到头来不过是过眼烟云，大梦一场，“那最好的东西是你根本得不到的”，一百多年前，那位睿智的德国老人如是说。多么轻率而沉重的妙语！
　　
　　诚然，人生路上的奋斗搏击可歌可泣、可赞可叹，但是，揭开那些或宏大华丽或卑微褴褛的表膜后，呈现出来的竟同是一种叫做五味俱全的人生。我愿意自己的人生平实而安宁，虽然一辈子领略不到权利在手的威风和气派，但一样不用品尝因此而来的失落和苦涩；虽然只有清静的寂寞可享，但也不必经受在利益面前那种心旌动摇、方寸大乱的煎熬；虽然无人追着捧着、帮着宠着，但也不因应付太多的人情而将自己流于世俗。我的世界，自有一翻独好的风景，可以尽情展现笑容，让爱的小屋馨风扑面，可以享读书码字之乐，司相夫教子之职，让胸中点墨照样有用武之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尝试一种全新的开始，这未始不是一种我之所欲的理想人生。
　　
　　又是冬了，雪野茫茫，深埋地下的小草在雪地轻轻地梦呓，春回大地时，她会以两片绿叶问候春天。生命，需要冬的检正。想，我的人生谈不上智慧，但我会让它清晰、明了。虽然不会有任何的荣耀，但并不说明我自甘平庸不去创造，而那个创造的过程，就是我全部的得到。
　　
　　还是身边那位说的好：如果你的假设成真，那我们就不会有走到一起的机会，既走不到一起，又怎么会有这样优秀的儿子？
　　
　　我点头，释然，儿子是我的骄傲。
　　
　　既如此，还说什么如果呢？
　　
　　

高原红4344

嗯，懂了，再次谢过老师！
问好！
潘霞 发表于 2011-1-21 09:18

昨晚草撰了一篇读帖拾零的文字，挂在散文了，再次提到了你的这篇字。以后潘霞不要那么客气，虽然礼多人不怪，惟写出让他人心仪的字比何都好！

潘霞

这篇字，能得高原老师指点，真的没想到。
散仙兄说的错别字，我再读，先找到 漂--飘，但后来百度了一下，确 ...
高原红4344 发表于 2011-1-20 18:28

嗯，懂了，再次谢过老师！
问好！

高原红4344

这篇字，能得高原老师指点，真的没想到。
散仙兄说的错别字，我再读，先找到 漂--飘，但后来百度了一下，确有人用“东漂西零”这个词，便不知真伪了。
那末，倒真不是现代规范用语，多谢老师指出。
检正，这个词，也不是我杜撰，不过也许用得不恰当，我再寻寻根去。
如此长的一段评，可见老师用心，感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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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人用“东漂西零”这个词，便不知真伪了。
是的，比如你也在用。但互相以伪证伪，这在逻辑上有问题。不在于有人是否在用，而在于是否对的。
“未始”、“那末”、“检正”和“一翻”，其实你用得倒是没错！就是有点冷僻罢。

芳紫陌

诚然，人生路上的奋斗搏击可歌可泣、可赞可叹，但是，揭开那些或宏大华丽或卑微褴褛的表膜后，呈现出来的竟同是一种叫做五味俱全的人生。我愿意自己的人生平实而安宁，虽然一辈子领略不到权利在手的威风和气派，但一样不用品尝因此而来的失落和苦涩；虽然只有清静的寂寞可享，但也不必经受在利益面前那种心旌动摇、方寸大乱的煎熬；虽然无人追着捧着、帮着宠着，但也不因应付太多的人情而将自己流于世俗。我的世界，自有一翻独好的风景，可以尽情展现笑容，让爱的小屋馨风扑面，可以享读书码字之乐，司相夫教子之职，让胸中点墨照样有用武之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尝试一种全新的开始，这未始不是一种我之所欲的理想人生。
　　

霞儿，读着读着，好有共鸣哟！向你学习！

青云直上

回复 42# 潘霞


    我可没看出来，因为我常常有错别字出现。不好意思。

潘霞

这篇字，于文有致，于章有法，读来很舒服。不过，最让人心仪的是楼主的字中流露的那些真情实感。来自一段特 ...
高原红4344 发表于 2011-1-19 14:24

这篇字，能得高原老师指点，真的没想到。
散仙兄说的错别字，我再读，先找到 漂--飘，但后来百度了一下，确有人用“东漂西零”这个词，便不知真伪了。
那末，倒真不是现代规范用语，多谢老师指出。
检正，这个词，也不是我杜撰，不过也许用得不恰当，我再寻寻根去。
如此长的一段评，可见老师用心，感动中。

潘霞

本还在羡慕潘霞，看到了这个，原来散仙是在作弄人啊。坏。
青云直上 发表于 2011-1-19 13:24

青云姐，散仙兄不是作弄人，他真的看出来了，不过给我个台阶下。

潘霞

如果真有一个如果成为现实，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那样，你是否愿意？如果答案是不，那就真的不用说如果了。 ...
相当昭峰 发表于 2011-1-19 13:16

嗯嗯，昭峰说的极是！改天俺去灌水

潘霞

问好潘霞。许久不见。
你的味道，是岁月凝萃。浑然天成，甘之如饴。你不会变成谁，你只是你自己。有成就不 ...
嘎玛丹增 发表于 2011-1-19 12:44

老师之言，霞谨记。

高原红4344

这篇字，于文有致，于章有法，读来很舒服。不过，最让人心仪的是楼主的字中流露的那些真情实感。来自一段特殊的时光，或者说是让楼主心生黯然的一段时光，引出了楼主的这篇字。其实我读出的就是一段较为复杂的心迹。从犹豫、彷徨到坚毅、自信。最终读出了一种阳光般的心灵。凡注满真诚的文字，总会让阅读者生出共鸣的。共鸣不一定要来自世界观，那件事很难！或许我和楼主的世界观不一定能共鸣，但是，我至少能和这篇字共鸣，这对我是一种欣慰，因为从你的文字中确实流淌出了很让我欣赏的真善美！

也说及，坐在沙发上的散仙君有点惋惜文中的若干瑕疵，其实我觉得，散仙和我一样，也是爱这篇字的。而且我相信，读完这篇字的人，不光会对字生爱，甚至对历经坎坷而被日子所困的楼主也会顿生怜爱。爱归爱，我读下来，似乎是有若干处可以商榷。如“东漂西零”属于杜撰，其显然是受影响于“漂零”或“飘零”，“东飘西荡”一说到是有的。但“东飘西荡”不合你文中的语境。

还有几个词儿，“未始”、“那末”、“检正”和“一翻”，认真地说，它们的“妈”都还是有的，但是都很生僻，“未始”即未必，“那末”即那么，“一翻”即一番，最让人耿耿于怀的则是“检正”者，看上去就不顺眼，但又奈何不了！你说那是别字？那就是草芥“字”命（芥通菅）了！问题是，倘遇上高考，阅卷的先生不一定都是十二分的明白人，那一刻考官还有工夫去查字典？一个红叉，“检正”的命就没了！你到哪儿去申冤？我是说，字儿要尽可能写得让人轻松地阅读，不要让人太费解！当然，这儿不是说用小学生的造句去写文章，虽然那种文章里的字儿、词儿都万无一失，但文章的风采又在哪呢？

文中有一句话也一并说及：轻率而沉重的妙语。按上下文的语境，这儿的“轻率”或用得轻率了一点。“轻率”，我理解不是褒义的，能否换成“率真”或其他？

谨以上面的留言，和楼主共勉！

青云直上

如果我不编个瞎话，你能翻来覆去找吗？
如果真有错字，散仙怎么找不着呢？
如果我是好人，谁信啊？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1-1-18 08:56

    本还在羡慕潘霞，看到了这个，原来散仙是在作弄人啊。坏。

青云直上

谁人的生命都不可能有计算机般精确计算好了的人生轨迹，未来的天空下，是苦难还是欢乐、是风和日丽还是凄风苦雨，一切都是命运的赐予，只有坦然地接受，勇敢地面对。

相当昭峰

如果真有一个如果成为现实，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那样，你是否愿意？如果答案是不，那就真的不用说如果了。

嘎玛丹增

问好潘霞。许久不见。
你的味道，是岁月凝萃。浑然天成，甘之如饴。你不会变成谁，你只是你自己。有成就不意味不孤独，无愧于心无愧于亲。就是天下大成。

潘霞

我点头，释然，儿子是我的骄傲。
　　
　　既如此，还说什么如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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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的一切都是幸 ...
蓝菲er 发表于 2011-1-18 14:48

菲儿来了，看茶！
呵呵，问好！

潘霞

把汾酒钱寄给我，我送你一口箱子钱。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1-1-18 11:19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蓝菲er

我点头，释然，儿子是我的骄傲。
　　
　　既如此，还说什么如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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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的一切都是幸福，就不必要如果了。

红尘散仙

与雷老师相距数千里之遥。：（
去年，想给一个朋友寄些汾酒过去，结果去邮局一问，让自己钉一个木头箱子 ...
潘霞 发表于 2011-1-18 09:42

把汾酒钱寄给我，我送你一口箱子钱。

潘霞

啊啊，又骗了一份汾酒！哈哈哈，我倒是觉得六星应该举行些就近的版友聚会，我们可以参加见面。不 ...
雷老三 发表于 2011-1-18 09:22

与雷老师相距数千里之遥。：（
去年，想给一个朋友寄些汾酒过去，结果去邮局一问，让自己钉一个木头箱子，为难了，作罢。

潘霞

如果我不编个瞎话，你能翻来覆去找吗？
如果真有错字，散仙怎么找不着呢？
如果我是好人，谁信啊？
红尘散仙 发表于 2011-1-18 08:56

    为这个，三个晚上没睡囫囵觉了，5555555

雷老三

谢过雷老师！俺今年尽量多挣钱钱，请老师喝汾酒！
潘霞 发表于 2011-1-18 07:59

    啊啊，又骗了一份汾酒！哈哈哈，我倒是觉得六星应该举行些就近的版友聚会，我们可以参加见面。不用自己掏腰包

红尘散仙

求兄了，帮俺捉出来吧，别让俺现眼了！
潘霞 发表于 2011-1-15 09:59

如果我不编个瞎话，你能翻来覆去找吗？
如果真有错字，散仙怎么找不着呢？
如果我是好人，谁信啊？

潘霞

燕子总是抢我话：不说如果，霞姐现在安静地写着自己喜欢的文字，守着聪明的儿子、能干的老公是大大的幸福！ ...
雷老三 发表于 2011-1-17 15:09

    谢过雷老师！俺今年尽量多挣钱钱，请老师喝汾酒！

潘霞

高官也有高官的难堪，咱平民百姓也有咱平凡的快乐！好好的生活吧，人生就那么回事！！
曹万琪 发表于 2011-1-17 11:14

嗯嗯，乐为凡人！
问好！

雷老三

燕子总是抢我话：不说如果，霞姐现在安静地写着自己喜欢的文字，守着聪明的儿子、能干的老公是大大的幸福！
还有潘霞有自己的不可替代的世界和价值……又叫烟云给摘去了：我的世界，自有一翻独好的风景，可以尽情展现笑容，让爱的小屋馨风扑面，可以享读书码字之乐，司相夫教子之职，让胸中点墨照样有用武之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尝试一种全新的开始，这未始不是一种我之所欲的理想人生。
666666666666我不活了！

曹万琪

高官也有高官的难堪，咱平民百姓也有咱平凡的快乐！好好的生活吧，人生就那么回事！！

宫飞燕

不说如果，霞姐现在安静地写着自己喜欢的文字，守着聪明的儿子、能干的老公是大大的幸福！

失落云心

说如果，每个人都有很多如果。
有句话说得很好，人生不是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
所以不必如果不需如果，得失不过一念之间，谁敢说，失去就不是收获呢？

君雅

注定是遗憾，那就品味遗憾。
共勉！
潘霞 发表于 2011-1-15 10:04

    我们都有一颗勇敢的心，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