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芦苇与荷塘

                         　一

　又做梦了。
　很可怕的梦，清晰如昨。
　梦里得了病，几个小时就要离开人世。疼得用力地掐着母亲的手。我清楚地看到了母亲的眼框里堆满了泪水。我知道，即使在梦里，母亲也是愿意把我所有的疼痛转到她身上的。
　我抓着母亲的手吃力地交待后事。竟然在梦里清楚地说出了债主的姓名和金额，肯求着母亲一定帮我还上这些钱。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母亲转过头去，瘦小的身子颤抖着。有了很疼的感觉，身体的，心里的。一下子醒了过来。
　全身都是冷汗，湿了被子。头疼得厉害，再也睡不着了。
　疼痛使我有活着的感觉。梦与现实，到底哪个是真？

　　　　　　　　　　　　　　二

　第一次能清楚记得的疼痛是在小学二年级。
　那天，放学回来，我跟姐照样去家门前的菜园里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玩。姐大我三岁，体力活都是她的。我只是在菜园里翻弄着一些瓜果藤蔓，以期有一条早熟的黄瓜或萝卜。
　姐一直在用力地刨着地，虽然她用的是两齿钊钩，一种比正常刨地用的三齿钊钩小得多的农具，但足以让一个十岁的女孩累得够呛。农村的孩子做起活来是从来不懂得偷懒的。而且，姐身上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韧性，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些她坚持到了现在。
　看到了一条掩在叶丛中的一条黄瓜，乐得我猛地一冲，想尽快摘了下来。结果，就在我跳下来的瞬间，姐扬起来的钊钩也落了下来，不偏不斜正好落在了我的脚后跟。那时的我根本还没有穿鞋的习惯。感觉到了一麻，然后巨大的疼痛让我杀猪般地嚎叫起来。父母听到声音，跑了出来。抱过早已吓得脸发白的姐，看到我的左脚后跟被钊钩洞穿而过，赶紧把我送到了医院。
　从此脚后跟长了两只眼。每次跟姐见面，她都像母亲一样不厌其烦地提起这事。

　　　　　　　　　　　　　　三

　师范三年级的时候，坐在我前位的女同学终于走入了我的视线。
　因为发育晚，头大身细萝卜头一样的我总是找不到成长的感觉。别的同学花前月下，我却在夜晚蜷在小操场上啃方便面。毕竟幸福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
　关注到她始于某一节体育课。当那个一米九几的体育老师喊着她的名字时候，才发现她没来上体育课。问了体育委员，说生病了。第一次隐隐地有了情愫上的牵挂。以至于体育课结束的时候，我猴子般地一步三个台阶冲到了三楼的教室。发现她脸色苍白，正在低头看书。我傻傻地对她笑了下，便急急地跑到了座位上。
　再后来，她因为身体原因，请了一星期的假，我的心也就空了整整七天。听同学说，心脏上有些问题，需要穿刺，特别疼。我一下子就有了那种感觉，很疼很疼，如在我身。
　直到毕业那天，我都没敢与她说话。

　　　　　　　　　　　　　　四

　每次亲人的故去，伴随着的都是说不清的伤痛。
　细数下来，最亲最近的亲人，竟然在半生里走了一半之多。以至于我对晓店火葬场这个名字有了莫名的恐慌。
　七岁从徐州回到了老家。当时，我的爷爷辈的都健在，他们老哥几个对我特别好。我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隔代的疼爱。以至于养成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这个与现在的祖父母带孙子孙女的感觉差不多。
　最先离去的是我的爷爷。那年我九岁，还不太懂得死意味着什么。我挑着柳枝在送葬队伍前面，因为跟堂哥打闹，还被揍了一顿。当家族中的女人哭声响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刚刚打闹是不对的。低着头，再也不敢出声。
　接着我的三爷爷二爷爷四爷爷接连离世，直接让我对死亡有了恐惧感。
　母亲意外去世，则成了我这一生中永远无法释怀的痛。那种静静地疯了感觉，是世界上最疼最疼的痛。第一次明白了心痛，比肉体上的痛，不知要疼上多少倍。

　　　　　　　　　　　　　　五

　零六年底，一纸合同，终于把学校的股份卖了出去。很开心。
　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购买另一家民办学校时，因为对方违约，竟然每人分得了五万元的违约金。真是天上掉下了馅饼，每个人都特别高兴。约在了车站对面当时的天虹宾馆吃饭庆贺。
　那晚，酒喝得特别多，平均是每人不低于一斤白酒，我喝得应该更多一些，丝毫没记得楼底还停着车。
　结果，饭局结束的时候，一个多年老友爬到了我的车上，醉眼微睁，让我带他一程。
　因为是顺路，不好拒绝。径直向老家的方向开去。
　结果，出事了。
　依稀记得车子的挡风玻璃哗得一下碎裂成蜘蛛网一样，然后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老友开始亲娘老子地叫唤起来。他的头撞在了仪表台上，鲜血直涌。我的脸也重重地砸到了方向盘上。我成功追尾在一辆外地牌照的三轮汽车上。
　没有任何考虑，立即掉转车头，急急地把老友向医院方向送去。然后打了几个电话，让朋友抓紧过来接应一下。
　待老友被安顿下来后，我才发现自己的一脸仍然是血，鼻子里也全是血块。赶来的朋友让我去查一下，我苦笑拒绝。那时，因为酒精的麻醉，并不是很痛。但我的心里，因为担心老友，却无助地疼痛起来。
　第二天醒来，全身才开始正式疼痛，一星期都这样。
　从此，再也不敢醉酒开车。
　
　　　　　　　　　　　　　　　六

　天生就是一个酒鬼，但并不代表我支持每一个人疯狂灌酒。
　最反对的就是灌女人酒。并不是说我就是一个君子，只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作怪而已。而且，一直认为男人灌女人酒是不地道的，甚至是别有用心的。
　然后身体有恙的人的酒我更不会灌。酒可解千愁，酒是最好的忘记，但酒却是多种疾病的助推剂。
　最近一友，身体很不好。却总是喜欢借酒而卧。当初因为不太熟悉，也没怎么注意。后来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了一些，目睹了难受时样子，很是心疼。
　但这家伙似乎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见到了酒跟没命似的。这点倒与我有点相像。只是我明白，酒对于她，已是一剂毒药，万万不可再成杯中物。
　于是，在昨晚，她理直气壮地拿起酒杯的时候，我一下子火了起来。碍于其他朋友在，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心里很疼，像那个心脏有问题时的那个女同学的感觉一样。
　疼痛与折磨，哪个更真实一些？
　我不知道。

淡淡一片云

疼痛与折磨，哪个更真实一些？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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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字，读得挠心。不知道怎么说了，会的，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

淡淡一片云

全身都是冷汗，湿了被子。头疼得厉害，再也睡不着了。
　疼痛使我有活着的感觉。梦与现实，到底哪个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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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注意身体与情绪调节了。

淡淡一片云

这孩子，真是让人担忧。

璐西Q

梦是另一个境界，是人生的延展

远去的烟云

荷塘很小就知道怜香惜玉了，现在依然如故。鉴定完毕！;P

泥絮阁管淑珍

生命的脆弱真的是超乎我们的想象，因此，加倍珍惜每一分钟的安宁和舒适。

小叮当

疼痛与折磨，哪个更真实一些？

宁愿疼痛不要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