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树昏鸦 于 2010-5-5 09:09 编辑
春游白洋淀 新苇绿成一片的时候,我邀了几个朋友,说:“到白洋淀上吃酒
去。”
白洋淀作为家乡一景,去过已不知多少次了,不过多是夏天,春天去游,大概还是头一次。
去前就已说好,既不乘快艇,也不坐机船,找一条小木船,自己划。
朋友问:会划吗?我说:问题不大。这可不是瞎吹,许多年前,我曾在白洋淀边的一所中学里教书,夏天放学以后,离天黑尚早,我们几个年轻人常划了船到淀里去玩。收工后的船儿泊在淀边,跟主家打声招呼,随便用的。那时候白洋淀水面很阔,水也比现在清澈许多。划到淀的深处,我们就游泳,闲聊,有时也在船上喝酒,兴致高的时候,直玩到天黑以后。月亮升起来,苇田上飘着一层清纱似的薄雾,水轻轻拍打着船儿,鸟儿们睡了,只有鱼儿偶尔打一个水溅儿,淀水泛着朦胧的银光,远处的水面上飘动着几点渔火。那一刻,我真的领略了“白洋月夜”的妙处。
多年不划了,浆在手里不免有些认生,加上船道狭窄,船儿东扎西撞,差一点转起圈来,若得朋友们笑个不停。好在那天风平浪静,几经周折,总算把船划进了开阔的水域。
还不到旅游旺季,游船很是稀少,偶尔掠过一条快艇,犁起的水波把我们的小船荡得左摇右晃,艇上的女孩们咯咯咯笑个不停。
大家争着划船,虽然个个都是“二把刀”,却也着实过了一把瘾。绕开片片养鱼的围网,划过几个浅水区,气喘吁吁的时候,终于来到一个芦苇围住的僻静的水域。我知道朋友们平时都忙,难得享受这样一片清净,就把船儿泊了。野渡无人,刹那间大家象是跳出了凡尘一般,白洋淀成了我们的。脱去鞋袜,把脚泡进水里,水还有些凉意,顿觉神清气爽。“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济身于名利场中,整天为些鸡毛蒜皮的鸟事争得身心疲惫,哪如到这儿来自由自在地洗洗脚呢。
淀水不算太深,但很清澈,低头可见浓密的水草在水中浮动。这种水草叫红根 苲,好象有毒,“低指标”时人们用它充饥,死过不少人呢。四周是高不过人的苇田,还不到浓密的时候,却是绿得鲜嫩。摘片苇叶卷个苇笛,“呜,呜”的笛声顿时让人回到童年的时光。白洋淀的苇远近闻名,用途甚广,栽苇可织席编篓,黄穰可打箔铺房,旱芦、白毛茎细株矮,只能用来编笆。如今芦苇的用途早已没有那么大了。
阳光还不到猛毒的时候,水面上生出丝丝凉意,轻风徐来,让人通体清爽。虽说还不能游泳,也看不到十里荷香的景色,然而春光无限,又岂是夏日能比?
一朋友兴起,高呼拿酒来!于是众人围定,欢快地畅饮起来。苇中的水鸟叫个不停,象是在为我们助兴。这种鸟叫“喳喳七”,专在几根芦苇的交叉处做窝,据说它们很有灵性,窝的高低能预示这一年淀水的大小。前些年水涸苇枯,鸟儿也没有了栖息之地,如今终于又听到它们的欢叫了。
放眼远眺,淀里的几个小村象是漂在水上的几朵绿云,倘若白洋淀是大海,那里不就是蓬莱仙境吗?要是能在那觅得两间土屋小住,哪怕是茅屋草舍,淡饭粗茶,“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也该是神仙过的日子吧。难怪乾隆皇帝要在这白洋淀上的数十里之内,一下子建起两座行宫。这位好大喜功的万岁爷一生走南闯北,吟诗作赋,不过多是些村妇哭灵之作,惟有对白洋淀湖光水色的一些吟诵,读来倒觉言之有物。朋友们说,家乡有这样一块风水宝地,真是幸运。守着她,也许并不觉得怎么珍贵,可有多少外地人,早已通过许多优美的文字对她心驰神往呢。
不觉中,一箱啤酒早被我们喝个精光。日头开始西沉,淀水泛起金色的鳞光。不远处,一位老汉正驾着船儿收网,靠上前去想买些鱼儿尝鲜,无奈老汉收获甚微,只好作罢。
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大家仍是有些流连,倘若不是离家路远,怕是又要在这度过一个“白洋月夜”了。
上岸时朋友们约定,明年这个时候,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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