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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我是来打酱油的 于 2010-4-13 20:54 编辑
前段时间,不完整且重复性地看了电视剧《乡村爱情故事》(几个台都播,俺有的集看三遍,有的集一遍没看,有的后面的集先看,前面的集后看),俺主要爱看“磕巴”刘能、“谢顶”谢广坤、“面瘫”赵四儿、“跛脚”刘大脑袋几个人的表演,情节接得上接不上倒是次要的。
俺写的这篇文章跟《乡村爱情故事》关系不大,只是在看到谢广坤家的院子里又有驴又有小轿车时,俺的大脑跟电线短路似的想起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互相之间也没有关系,只是,一个跟驴有关系,一个跟小轿车有关系。
话说1979年,俺家从“田家大院”搬到了“教系楼”(俺爸妈都是小学老师,分的房子是教育系统盖的)。俺家分的房子是三家合住一个大单元(每家各用一个厨房,轮用一个厕所),每楼栋(该楼有四个楼栋)的每一层都有两个这样的大单元。俺家住一楼,在俺们对过的大单元里,有一家人和俺爸妈都熟,他家的构成是:李老师(当年50多岁,曾和俺妈在一个学校)、李娘(也50多岁,是李老师的爱人,没工作)、大儿子李锦边(30岁出头,已婚,另过)、女儿李××(岁数俺不知道,名字俺记不清,已嫁人,她的丈夫五大三粗,跟张飞比就是胡子少点儿)、小儿子李锦江(20多岁,未婚,精神病人,曾多次住院治疗)。
俺说的跟驴有关的这个人就是李锦江。其实,李锦江不犯病时,跟好人差不了多少。他爱笑,一笑就露出牙床子;他爱跟俺们几个小孩子玩扑克牌,他的手是汗手,经常把牌都抓湿了;他爱下象棋,俺当时刚上初中,下棋下不过他,但他爱悔棋,有一次还把下错了的一个“车”或是“炮”放进自己嘴里了;他早晨起得早,夏天时五六点钟就穿着白色圆领儿皱皱巴巴的老头衫和松紧带儿能把他的滚圆肚子勒出一道红印儿来的大裤衩子出来遛弯儿,弄得他的妈妈经常跟竞走运动员似的飞步走到楼外头左右开弓地大声喊:“江子!江子!”刚开始时,还有不知内情的新邻居端着锅、盆儿嘛的出来,以为卖豆浆的来了。
李锦江犯病时在俺们看来也挺可爱,最典型的场景是:下雨天,外面还刮点儿小风,他搬个马扎儿,躲在楼道里,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大声背诵各个国家的首都和领导人的名字,例如“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其嗷赛撕裤!”等等(他平常说天津话,背首都时说普通话,声音洪亮而有力,震得楼道还有袅袅回音),在说到柬埔寨首都“金边”时,他还不忘用天津话补充:“嘿嘿,我哥哥就叫锦边,我哥哥就是柬埔寨首都!”
李锦江真正犯起病来是在自己的家里,有时夜深人静,他家会传出叮咣五六的声音,那是李锦江在摸着黑儿追打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只是用手遮挡,或父亲抱腰,母亲下跪,但从来也没还过手,只是心里头盼着他的烦躁劲儿赶紧过去(每次犯病后,李锦江自己也后悔,总用手揪自己的头发)。有时实在抵抗不住了,他的父母就会叫女婿带着几个大小伙子来救援。李锦江就怕这个长得像张飞的姐夫,只要他姐夫一说“再闹送你去吴家窑(精神病医院)”,李锦江立马就老实了。
李锦江惟一的一次在室外犯病(俺寻思,背诵各个国家的首都和领导人的名字其实也不算犯病,因为正常人有时也背,尤其是初中、高中的学生),是有一年的春节,李锦江拿着一个比“两响”小点儿有限的大型鞭炮,点着了,投手榴弹似的掷向一头停在马路边儿上的黑色小毛驴,吓得驴直尥蹶子(那时候马路上还有马车,偶尔也能见到驴车)。
后来,俺上高中时,又搬了一次家,还是教育系统盖的楼,俺家和李锦江家还在一个楼里(不在一个楼栋了)。下雨时,他还背诵各个国家的首都(比以前背得多了,因为苏联解体了)。由于常年吃药,李锦江身体日益虚弱,大概在1998年,40多岁的李锦江离开了人世(他看到了香港回归,没能等到澳门回归)。李锦江虽然是个精神病人,但好多人以为他是正常人。
俺说的另外一个人跟驴没关系,跟小轿车有关系。这个人不是精神病人,但好多人都骂他“神经”。这个人跟俺算是一个局的(局保密,但不是保密局),今年有四十六七了,以前给局长开小车,后来由司机升为干部。这个人有个幸福的小家庭,两口子都是公务员,儿子考上了重点中学(连考带花钱,对外统一口径就说是考上的,对内就这样教育儿子:“你不好好读书,对得起人民的币吗?”)为了儿子上学离得近,还稀里糊涂地在相对低价时买了与重点中学为邻的黄金地段的房子(运气多好)。可是,一年多前,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这个人跟一个女同事在一间屋子里办公(俺们局拆迁扩建后办公用房比较宽裕,三个人一屋就算挤了),那女的在局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人,几乎没人敢惹;而他给局长开过小车,也不是省油的灯。日积月累,这俩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有牵扯到谁能升迁的大事)。但是,论嘴功,这个人跟那女的不是一个级别的(跟中国男足参加世界杯足球赛似的,比一次输一次),心里不是一般的窝火。终于,有一天,这个人被还没到手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在单位的停车场,把装在一个特大号针管里的硫酸渍在了那女的新买的私家车上,这一举动的完整录像跟电视台实况转播似的存在了单位监控室里的精密仪器内(这也是事后三分之一的人说他“神经”,三分之一的人说他“傻”,剩下三分之一的人说他又“傻”又“神经”的原因)。那女的报案,案子很快破获,经有关部门鉴定,私家车的损失5000元,刚好够了故意毁坏公私财物罪的立案标准,虽有多人求情,甚至承诺以重金私了,但那女的是城市里的“秋菊”,非要“讨个说法”,听说还去了某委、某部。闲话少说,最后,这个用硫酸复仇的男人被法院判了有期徒刑一年,并被单位开除公职。茶碗不叫茶碗,改叫杯具了。
之所以看到驴和小轿车想起了上面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俺是想表达一个不成熟的观点——有些时候,精神病人比正常人更可爱,正常人比精神病人更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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