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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无意中发现了一段文字，文字后面附着一首曲子，是口哨，叫《斯卡布罗集市》：“当年我义无反顾要和你在一起，我也不知为什么，大概是自己孤独了太久，大概是想找一个人疼我，包容我，能给我一个家吧。更或许我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于是在家人强烈的担心和反对下，我依然背着我唯一的一个包，穿了一条绿色印花的裙子。和你走出了家门，走出了小村。在村外的小路上我一遍一遍回头望，我多么希望家人会送送我，多么害怕家人会送我。一路沉默着……终于你把我带到了这里。我们没有亲人的祝福，没有音乐，没有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被子。于是我们艰辛着，幸福着。你在建筑工地找了一份工作。每天6里路，你都是走，因为我们都没有钱买一辆旧自行车。我早早的做好饭等着你回来，我们没有菜吃，就用面加上盐加上水炒熟了吃。冬季了天气很冷没有炉子，我们就把自己的衣服搭在那仅有的一个被子上，我们暖暖的幸福着。幸福着……而今时光依旧，生活依旧，变换了得，只有我们得物质，而我的幸福呢？我傻傻的幸福不见了。是生活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自己？还是岁月的流失冲刷了我们的爱，一切都变了样。只有在这透过阳光的午后，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前感受我们的曾经。我们的所有……题目是狂热。”
——这就是全部的文字了。我在这段文字上停留了很久，眼前清晰地现出文字中所描写的场景和人物。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读到这样天然的文字了，这样的文字是那些讲究技巧的文学家们不屑一顾的，但是他们写不来。这段文字让我深深感到了朴实的力量。
重读了《金蔷薇》，这是本主要教人怎么写小说的书，我估计他是教不会我了。上面的文字如果按书中的观点，其实就是很好的题材，我也知道是好题材，但我写不了。我写过，知道自己写不了。当年我雄心勃勃要写部类似《战争与和平》的名著，先是望着天构思，设计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等一群人物，还真动手写了几千字。可我只会骑着张三跑，我骑着张三跑出去好十几里地去了，才猛然想起李四来，回头一望李四还在地头上坐着等我派差事呢，而王二麻子等人大概是等不及也早不知道跑哪玩儿去了。对于我来说，张三之外的人都没用。我这才知道自己不会写小说。《金蔷薇》对于我来说不是教材，而是散文经典。
春天来了，换茶。这次的毛峰比较清淡，喝茶跟喝酒不一样，酒要烈，茶还是清淡一些好。春天真的来了，尽管昨天下午还是雨雪霏霏，但到今天上午就已全部融化。前几天在小区空地无意发现的野菜，现在已成群成片，不可遏制地绽放着浓浓的绿意。好像很久没有领略春雪融化后的田野风光了，想象中应该是草色遥看近却无了吧。用不了多长时间，白洋淀就会长出尖尖的苇芽来，满眼的绿色，满眼碧绿的波痕。年年踏青，今年也不会例外的。想象着春天白洋淀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泡上一杯下午茶。
吃茶中应该有一种颇高的境界，但我不懂。尤其讨厌所谓的“茶道”，牛眼大的个小碗，已经急了喝了，人家也不给倒。不如大杯过瘾。单位的大茶杯是朋友给的，正宗景德镇的产品，一杯盛半壶。我没有在那正襟危坐故作高雅慢吞吞一口一口啜呷地装蛋的功夫。
前几天和几个骚人一起喝酒，酒阑时候，其中一个骚货突然自告奋勇说要唱京剧，说罢，把椅子往外一拱，蹭地一下子站起来，“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尊一声过往的宾朋听从头，一不是响马并贼寇，二不是歹人呢把城偷，杨林与我来争斗，因此上发配到登州……”《打登州》，戏是好戏，就是越唱越慢，最后终于绞了带子划了盘，低眉顺目请神一般，还不时伸出五根檩条子往外一撇一撇的，把我等无辜的良民吓得目瞪口呆。这人虐待完我们之后，获得了几下比老鼠胡子还要稀疏的掌声，但意犹未尽，提议到他那里吃茶去。
小店布置颇为雅致，一屋子明清家具都是假的，一排搁架上是清一色的元青花蒋军罐，那大罐哪一个也值好几块。茶叶分门别类，我打开一灌抓了一撮一嚼，嗯，别看古董是新的，可茶地地道道是陈的。
水开后，那人捣鼓了半天，才用镊子给我们每人镊上一个小紫砂杯。茶到好后，他开始给我等上茶道课。老师果然喝多了，讲课一会儿物理一会儿政治，头上一句脚上一句，跟逃命的兔子一样，冷不丁就是一个急转弯，而且还会急刹车。我们追得晕头转向一肚子火，茶他早忘了倒，我只好端着那个小空碗儿喝气儿。
茶道？我看不像。现在所谓的茶道，大同小异，总而言之，统而言之，总统言之，无非扯淡而已。但茶道还是有的，只是不在现在，茶道在柏林古禅寺的钟声里，茶道在红楼梦的栊翠庵中。
谈到茶，赵州禅师“吃茶去”的公案最为著名。其实不说吃茶去说喝粥去意思也一样。宋代张无尽说：赵州八十犹行脚，只为心中未消然，及至归来原无事，始知空费草鞋钱。天下本无事，关键是自己消然不消然。未必只有茶才有道，庄子教导我们说，道在屎尿。憋的团团乱转眼发蓝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厕所，二寸泵这么一放，眼不蓝了，天蓝了，那一刻十分舒服。为什么舒服，只为无事了，心消然了。这就是“禅”，不过是野狐禅。
前年深秋，和友人去柏林禅寺一游。独自去了普光殿，短短的一段路穿越时空，让我梦回大唐。清风吹过，我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禅寺归来，清茶依旧，却别有一番风味了。但我不懂“吃茶去”所隐含的禅机，虽不懂，但心向往之。前天在网上发现了柏林禅寺原住持净慧法师讲解的《楞严经》，格外欢喜。下载后和原文逐一汇在一起，再装订起来。这无疑是今年我所能拥有的最好的书籍了。不敢谈佛论道，阿Q说我你也配，我只是太喜欢那美到极致的文字了。
赵州禅师吃茶去的公案让人一直参到现在，柏林禅寺的“庭前柏子树”犹在。“忽然撞着来时路，始觉平生被眼瞒”，但愿清茶一盏能让我们找到来时的道路。
谈到茶不能不说到《红楼梦》。我认为能深解吃茶意趣的，《红楼梦》中最少有两位。
首推妙卿。三联有本书，《茶人茶话》，里面都是大文人说茶的小文章，很多说到了《红楼梦》栊翠庵品茶的情节。这个情节确实让人提神。妙玉给贾母喝的茶我们知道是老君眉，但她请宝黛钗喝的体己茶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这是一大遗憾，什么茶才配用五年前在南方梅花邬收集梅花上的雪水呢？这茶定是极品了。正因为太珍贵，黛玉对水的误解，方遭到妙玉之讥；宝玉喜不自禁的口误，方遭妙玉之骂。这是《红楼梦》百读不厌的情节之一，个中禅宗三昧，令人遍体清凉。我一直认为《红楼梦》是佛家书，是劝人顿悟的书，大观园的繁花似锦，不过是过眼云烟。《红楼梦》的前五回，都是直指“吃茶去”的境界。
妙玉之外就是宝玉了。宝玉就很懂茶，但表面看来他没有妙玉的极高明，平实了许多，但宝玉也是深解禅宗意趣的。在红楼梦里，平时最喜欢茶的，我看不是妙玉而是宝玉。书中说他早年为了一杯茶还撵过茜雪，书中说的早年，那个时候宝玉应该还是个不大的孩子。他后来在“四季即景”诗里有三首写到了茶。夏夜即事：倦秀佳人幽梦长，金笼鹦鹉唤茶汤；秋夜即事：静夜不眠为酒渴，沉烟重拨索烹茶；冬夜即事：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由此可见，宝玉是不离茶的。书中说宝玉是过来人，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今年雪多且大，我也干过扫将新雪及时烹的勾当。大水壶，大茶杯。据说七杯之后，就能腋下生风，我喝了一肚子，什么也没生，更别说御风而行了。不能御风，大概是因为我毕竟不懂吃茶的妙趣，但我相信我手订的这本《楞严经》能告诉我答案。我知道，这部书要陪伴我很长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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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3-15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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