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春江潮水 于 2010-3-22 21:49 编辑
女大夫换完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没话找话的跟我聊起了家常。
“别看你平时瞅着挺老实的,可我看得出来,你肚子里坏水儿不少,小时候一定特别淘吧?”你还别说,她看人还挺准的,没白把脑袋长这么大个儿。
说起我小时候,是挺不省油的,要不是我上学后凭着点小聪明学习还过得去,我爹妈差不多要捶胸顿足只恨生下我了。
据说我四岁时,憋急了想拉屎,不上茅房,在我家的磨刀石上拉一滩,在鸡食碗里拉一滩,还在我家小花猫身上拉一滩。我妈从地里回来,一见臭烘烘的小猫趴在炕上,扒下我的裤子就是一顿擀面杖,还口口声声要把我的屁眼儿缝上。下次拉屎是不敢了,改在我爹的茶壶里尿尿了。反正小时候家里穷,没有玩具,整天就是倒腾点屎尿什么的呗。
我要尽可能的把自己描述成一个缺少管教就欠修理的家伙,适当的时候不妨吓她一下。
“我小时候才野呢,跑出去玩儿不到饿极了是从来不回家的,要是赶上人家吃饭再能混两口那就更赚了。天黑了不见人影更是家常便饭。弄得我爹有时都不让找我,还说丢就丢吧,谁捡了谁倒霉……”
说到这里女大夫哈哈大笑,笑得整个胸脯都乱颤起来。我这才觉得自己说走了嘴,得往正题上靠了。
“老是天黑不回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孩子黑天在外面跑容易招鬼的。”我认真的口气连我自己都觉得瘆得慌。
“你小时候还见过鬼吗,又胡说呢吧?”女大头没当真,还以为我哄她玩儿。大姐,我既不是哄你,也没那么好的心情陪你玩儿,我要讲一讲我自己的经历。
“那年,我差不多七八岁吧,也是跟大孩子跑到村口挖茅草根儿,那玩意儿很甜的,吃起来特带劲儿。天很快就黑了,我一抬头,一起来的小孩儿们全走了,奶奶的也不叫我一声。毕竟是村口了,我有点害怕,就想回家了。
“可我忽然看到我们村的坟地里飘出一团幽蓝色的火光,圆圆的,哎呀,我当时觉得可好看了,就朝着火光跑了过去。跑到近处,我想抓一下那小团幽蓝的东西,可怎么也抓不着。到后来我不想抓了,我想到回家,可我已经不知道家在哪儿了,我只能不由自主地跟它走。
“也不知道转了多半天,忽然听到我们村的四大爷喊我,说老远就看见我一个人在这片坟地里转来转去,问我一个人在这儿转什么呢。
“我说我在抓一个火球。四大爷说你这孩子中邪了吧,哪有什么火球呀?快回家吧。四大爷就把我带回了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我妈第一次急哭了,我大概在那儿转了有两个小时!”
女大夫舒了一口气说,我告诉你吧,你没见鬼,那是磷在燃烧呢。
“你怎么不等我说完呢,还有呢,第二天我爹非要到村外看看我昨天转圈的地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猜他看见了什么?那片草地已经被我踩出了一个清清楚楚的——八卦图!”我睁着惊恐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女大夫,想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同样的恐惧。
“是有点儿瘆人,你,你没骗我?”女大夫多少被我吓住了。
直到现在我真的没骗你,但接下来,我开始渲染了。
“这种事我敢混说吗?从那儿以后,我这个人就不断的见鬼,好像老有什么东西跟我过不去,我于是就不断的倒霉,不然我这么聪明早该是清华北大的苗子,还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吗?”
“你还敢说自己能上清华北大?你还说你是见鬼才没上成?我现在真不知道该相信你那句话了,你好象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你不单单有点儿坏水,你好像还有点不着边际。我都觉得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然后脑子有问题?”女大夫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跟医学一沾边说话便显得不留余地,
“我不骗你,有一回我在外面住店,半夜醒来就看到墙上有个小日本鬼子的影子,手里还拿着刺刀,差点没把我吓傻了。第二天一问,这小楼解放前就是驻日本兵的,之前我可以一点不知道。还有……”
女大夫不等我接着说下去,匆忙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然后拧着身子一扭扭地走出了我的宿舍。
我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氛围里半天拔不出来,我这半天在干吗?我是这么居心叵测的人吗?我怎么撒谎来这么流利,流利的我都觉得自己是个惯犯了,这让我有点儿不自在,甚至有点儿读不懂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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