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3-22 08:59 编辑
母亲离开我已经13个年头了。又快到母亲节了,我只能靠回忆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慰藉对母亲千丝万缕的怀念。
母亲那辈兄弟姐妹6个,母亲是老小。大姐9岁我满周岁时,父亲响应“上山下乡”最高指示,把全家户口从省城迁到了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从此,我们成了乡下人。母亲成了劳动妇女。
但母亲不是一个简单的劳动妇女。在她身上,看不到邋遢、萎靡和狭隘。母亲是村妇女队长,排活、乡里来工作组派饭,都由母亲安排,那是大家口粮都很紧,母亲带头,常是自己吃点亏,也不愿意给乡亲们添麻烦。那些遇到被派饭的人家,在母亲的带动下,也不好说二话。母亲手巧,待人和蔼,和乡邻们相处和睦,村子里那时理发店、商店啥的都很少,女人们剪个头发裁个衣服,就去找母亲,母亲义务为她们理发裁剪。她还会使用推子给他们理发,她理的头发看着顺贴,裁裁剪的衣服穿上也很合体。
母亲的女工活也干得不错。不管是衲的鞋底、缝补的衣衫,针角都细密匀称,即使穿上补丁衣服,看着也挺顺眼。到年跟前,母亲早早把我们兄妹身上洗得干干净净,衣服缝补的整整齐齐。村子里刚时兴用毛衣图案编织织毛衣的时,母亲也照着书上的图案去织,我们说母亲是“八十岁老太学唢呐”,母亲却很不服输地说:“我这个唢呐一定会吹好,吹给你们看的”。 她制出的毛衣样式和图案看着也挺好看的。
母亲很俭朴,但会过日子。母亲用钩针勾的凉鞋,轻盈透气,夏天穿上很凉快,一点不烧脚;用过的铁皮罐头瓶,她从侧面剖看,制成一个小煤铲;在铁皮上舂上密密的小洞,制成擦土豆、胡萝卜片啥的擦子,变废为宝,实现资源的回收利用。搁现在,我相信,母亲肯定能制造出不少专利小产品。
母亲很勤劳。她出门总带着针线活。休息之余,忙着给我们兄妹赶纳鞋底。她先把针在鬓角蹭一下,或用锥子在鞋底锥一下,然后用顶针一顶,飞快的把线拉出来。母亲就那样飞针走线的衲着鞋底缝着衣裤赶制着岁月。秋天落叶时,母亲干完庄稼活回到家,匆忙扒拉几口饭喝几口凉水,就拉上架子车到后山树林扫树叶了,或拾点牛粪等,准备过冬烧土炕用的燃料。 家里没有人手,繁重的生活重担全压在妈妈一个人身上,时间在母亲那里,好像永远都不够用似的。母亲单薄的秀发在这样的日子里也慢慢变得脱落稀少!
母亲很温和。夏天,母亲从田里回来,就坐在门前大梨树下,和邻居婶婶们衲鞋底乘凉。我们闲了就围坐在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落里,听他们说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我看母亲衲鞋底的动作和神态,觉得是世界上最优雅柔美的动作了。连缝沙包毽子时,都喜欢母亲用头发蹭过的针,觉得那针用起来比别的针顺手。
虽说父亲挣工资,但父亲常年在外,家庭意识差,钱从没有按时寄到家里过,家庭生活开支和我们的学杂费,就靠母亲挣点工分和做木工的小舅贴补点来维持。母亲就在这种入不敷出的日子里艰难的供养我们兄妹四人上学。因母亲比较操劳,农村生孩子后休息不好,母亲留下了痛风症,一痛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母亲靠吃大量的止痛药止痛。但母亲从没有因为这一点,动摇供我们兄妹四人好好读书的信念。记得大姐在上到二年级时,任凭妈妈怎么说就是不去上学,妈妈急了,用一根湿柳条棍打大姐,大姐倔强地把手放在膝盖上坐着,避也不避,直到那根柳条棍给打断,母亲声泪俱下了,也没能改变大姐的主意,母亲只好放弃。
那是我印象中母亲第一次打我们,也是第一次那样无助地哭泣。就这样,家里多了一份劳动力,母亲肩上的担子稍微轻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