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退休民工 于 2025-2-24 23:33 编辑
日子有一天没一天的,年便过完了,回到公司便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二十来天的假期,多肉完好无缺,小院的菜恣意的无尽生长,摘了一茬又一茬。眼瞅着满院的各种蔬菜,吃又吃不完,索性抽空打理小院准备换季,收获小院的青菜,开起酸菜模式,结果天天下雨,洗了又晾晾了又洗,还好没翻车,真是一言难尽啊……
金胖聊起雨水节气以及一些当地的风俗,翻开手机日历,才蓦然惊觉已经雨水了。进入雨水节,温度逐渐上升,草木泛青,南方开始变得春意盎然起来。
雨水时节,也就进入真正的春天,万物开始复苏,直至惊蛰,降雨量也开始多起来,多以小雨或毛毛细雨为主,适宜的降水对农作物的生长很重要,也是农耕文化对于节令的反映。二十四番花信风《荆楚岁时记》中记载雨水花信,一候菜花、二候杏花、三候李花。花开准时为三候报信。随着雨水节气的到来,太阳直射点也在移动,花事渐满,油菜花从南到北次第盛开,呈现出一片金黄色的壮丽景象。
二十四节气是中国古代农耕文明的产物,是中国古代先民对自然环境的认知与观察的智慧结晶。它们按照太阳在黄道上的位置划分,准确地反映了太阳的周年运动,对农事活动有着重要的指导作用。
每一个节气都有其独特的含义和象征。二十四节气始于立春,至立冬结束。这样的循环,周而复始,构成了中国农耕社会的时间序列。节气不仅反映了自然的变化,也反映了人们,尤其是农民,对自然的敬畏和依赖。
从立春开始,元宵节一过,农人便将撂荒了一季的田地耕种一遍,让荒田的红花,野生杂草腐烂充当化肥。再到雨水,惊蛰,春分,清明,陆续将农作物播种下地,清明前后,基本上所有的农作物已经播种完毕,逐渐发芽生根生长,到了谷雨开始施肥了,也就有了清明播种,谷雨施肥之说。
旧时从事农事,没有互联网,都是根据节气的变化而做,什么节气做什么农活,不用刻意去记住,也可根据植物的生长周期判断节气。在我们那留传着一则笑话,有个傻子农人,分不清节气,不知何时春播下种,只知道泡桐花开便可下种。结果,不知被哪个缺德鬼捉弄,几棵钉将泡桐树钉死。傻子等啊等,盼啊盼,终是不见泡桐花开,迟迟不敢播种。终归是笑话,流传已久,已无从查证。只是足可证明,节气对农人的重要性,什么节气播什么种。
到了机械化的今天,农耕技术的革新,早已没了农忙的概念,不声不响的,没几日便将农事完成了,春耕播种比旧时早了几个节气。
很多的节气风俗与祭祀有关,我依旧记得,在我年幼乃至年少时还在流传的一个风俗,与某个菩萨娘娘有关。大约是在二月初几,确切的日子我已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是在雨水清明时节,每家每户都会做米果,就是糯米粉做成鸡蛋大小的丸子煮熟食用。每到这个节日,我娘便会将搁置已久的石磨或者石𦥑清洗干净,将提泡好糯米放入石磨或者石𦥑里做成糯米粉,再做成米果。
雨水,惊蛰时节,正是艾草,鼠曲草初生嫩芽时节。我娘也会去野外采摘艾草或鼠曲草,做成艾米,也就是现在说的青团,带着淡淡的清香,也就是有些地方所谓的吃春。
忙碌的间隙,我娘会吩咐我去自家或者别人菜园子的篱笆上砍几片棕树叶子洗干净,放入注满水的大锅中,等水开了,将米果放入大锅中煮,不一会儿,米果便熟了浮起来,我娘便用捞箕将米果捞出,倒入备好豆米的器皿中,双手摇晃,让米果表面沾上一层豆粉,奢侈点会放入点白糖,或以红糖为馅。嘴馋的我,总是迫不及待将滚烫的米果塞入口中,烫得龇牙咧嘴的。
等我娘将米果做好后,便又会吩咐我给关系好的街坊邻居挨个送点过去,尝尝鲜,旧时的邻里关系远比现在淳朴。有点吃食,都会相互分享。我娘也会送一部分米果到娘家,无关物质,那是一份孝心。
都说一方一俗,金胖说,雨水时节,在她们那一带,已出嫁的女儿,必须给娘家送罐罐肉。金胖笑言高龄的母亲忘性大,却又总是盘剥自己,偏偏逢年过节,过生,送罐肉之类的日子母亲却又记忆深刻,很自然的会记得,颇有百思不得其解之感。其实,这很容易理解,有的日子,风俗,节气由来已久,不用刻意去记,那是刻入骨髓,乃至DNA里,每到一些特定的场合,便会自然而然的想起,如影随形般。母亲要的不是物质,要的是女儿惦记的幸福感。
罐罐肉我是不好奇的,我倒是对那罐罐情有独钟。金胖所谓的罐罐,最初应该那种吊罐,我们叫焖罐,也叫镰夯(谐音),可以手提,应该是生铁做的,跟那种大锅的才质一样,生音脆脆的。也有一种炖罐,铝制的,两边有低矮提手。焖罐,大多的时候用来焖猪蹄或者大块肉,这让我想起年少时做饭用的闷罐。先将大米放入大锅内煮至夹生熟,再用捞箕捞出,沥干米汤,倒入闷罐中,闷罐下用几个砖头做成简易的灶台,生火将饭焖熟,这是很考验技术的,也有直接用焖罐或者炖罐煮熟,我更贪念焖罐里的锅巴,焦黄焦黄的,放入口中,喳喳直响,满嘴生津,越嚼越有味。
炖罐,偶尔还能在一些街坊邻居家见得到,在我家厨房里还有个大炖罐,父母生前留下来的,偶尔用来煮饭,或者烹饪别的食物,大多数是用来烧水洗澡,或者煮猪食,罐身搁置在一边装杂物,罐盖当锅盖,蹭亮蹭亮的,经年累月的使用,变得凹凹凸凸的,一些缝隙里都包了浆,洗都洗不掉,满是时光的痕迹。
前些年,还能在红白喜事的场合还能见到焖罐和捞箕。乌漆麻黑都包了浆的焖罐,一溜的排放在墙根下,罐底架着柴火,烟火升腾,罐里滋啦滋啦响,还冒着气,里面炖着心肺,猪脚等大菜,那香味,老远都能闻到,那才是真正十足的烟火味。
在我们这一带,流传着着不少风俗。比如过新年拜年,刚结婚的新姑爷,必须在大年初一初去老丈人家拜年,而已经结婚多年的老姑爷,一般会在初三初四去老丈人家拜,也就有了初一初二新姑爷,初三初四老姑爷之说。还有未出嫁女子订婚时必须做油煎糍粑,挨家挨户去发,一般都是发给同姓的,还有就是亲戚朋友。新婚女子,在婚后的几天里,娘家必须将做好的米果送男方家,挨家挨户分发。也不知何时起,许是嫌做手工吃繁琐,以饼干代替,成了标配。管是油煎糍粑,还是米果,又或者是饼干,都是象征着生活美好的寓意。
无独有偶,某日在村小店里闲侃,见有人店里问同伴,有没漏发的,我笑问在干啥,对方说在发饼干,才知道有人家在办喜事。这事不应该是婚后才做的么?短暂的互动闲聊,才知道看了天气预报,之后几天有雨,嫌麻烦,所以提前了。惹得我哈哈大笑,这事还可以提前啊。笑言对方领了个好差事,现在村里四通八达,一人骑车,一人发饼干,任务很快就完成了。搁以前,都是挑着箩筐去分发,确实累。
还有一些与祭祀有关的风俗,七月半中元挂衣,十月寒衣节上坟,春节拜新年,农历十三十四出灯,都是对已故之人的第一个祭祀节日,对已故之人的缅怀。中元节,是最为瘆人,时间最久,为期15天,所以也叫七月半,阴气沉沉,妖魔鬼怪,孤魂野鬼横行。七月初一,一路鞭炮,插香,燃烧冥币,把已故的先人接回家,七月十五,再一路插香,烧上冥币,金银元宝,衣物,车子,房子之类,送回去。刚过世的人,头一个中元节是隆重的,各种亲戚都会上门来送上纸衣服类的东西,出嫁的女儿必须买纸房子之类的高端祭品,因为祭品太多,尤其是衣物,只能用绳子串起来,挂厅堂两边的墙壁上,花花绿绿的,一直持续到七月十五,风一吹,哗啦啦的响起,挺瘆人,所以也叫挂衣。只是现在的中元节比以往简单多了。
时至今日,很多风俗,旧物,繁文缛节,早已删繁就简,移风易俗。但不论怎样,有些风俗和孝道,需要去传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