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这天,人事部老吴跟周扬说:“周扬,有一份应聘简历你肯定感兴趣。”周扬说:“难道是我认识的人不成?”拿过来一看,不由吃了一惊,竟然是祝蝶。周扬立即打了电话,祝蝶说:“看到了我的简历吗?”周扬道:“没想到真是你。你早就该回来了,咱们一起联手,未尝不能再开辟早年的辉煌。”
第二天祝蝶就来上班了。熟悉祝蝶的老人如今已只剩刘社长,周扬,和张宇凡等寥寥数人。当天晚上便由周扬做东,宴请几人为祝蝶接风洗尘。梁欣作为周扬女友,自然也同去。只刘社长有事,未能参加。
因为都是自己人,吃起来便相对随意些。周扬提议去吃牛排。其他几人自然没有异议。家乐福旁边有一家“青春盛宴”,新开不久,广场上那天气泡节搭的台子已经撤掉了,此时取而代之的是横店影视城的海报广告。
青春盛宴一天一个主题颜色,想来是专做年轻人生意的,老板会想,人流量自然也大。今天的主题色是粉红色,粉红的桌布,粉红的椅套,粉红的窗帘,就连灯光也都可以泛着淡淡的红光,恰像极了旧日时光里揉碎了的那种颜色——光阴的颜色。
周扬给梁欣点了一份七成熟的菲力牛排,自己却要了一份照烧鸡翅,套餐里起司蛋糕、卡布奇诺、焦糖布丁、提拉米苏、巧克力慕斯、冰淇淋等一应俱全,水果更是随便吃。周扬问祝蝶吃什么,祝蝶要了一份黑椒牛排,又问张宇凡,张宇凡却点了份三文鱼泡饭。
周扬说:“咱们这么些年聚少离多,今天终于是走到一起了,不容易啊。”张宇凡说:“说得好悲壮,周扬,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多愁善感啊。”祝蝶浅笑,说:“是啊,这些年我其实也一直想回《新野》帮你们,但是看着社里的那些人都不熟悉了,就没敢开这个口。我一直很怀念当年的《新野》,怀念那时候的人,虽然现在他们都不在新野了,但是,在我心里,只有那时候的新野,才是真正的新野。现在在新野,我真正熟悉的,也就你们了。”
梁欣听了祝蝶这话,颇不舒服,说:“周扬常跟我说,朋友是阶段性的,过于恋旧,总是不好的,要是《新野》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我觉得现在的人也很好啊,只要你试着去融入。”祝蝶说:“梁姐姐说得也有理,可能是我骨子里就是这么个恋旧的人吧。不过当年我和周扬的那种关系,和其他人的那种感情,那时候梁姐姐不在,所以你是理解不了的。”梁欣冷冷说:“你跟周扬的关系么,我理解不了就理解不了吧,我也没兴趣去了解。”
周扬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出这两个女生话里的硝烟味。梁欣眼里揉不得沙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倒能理解,却怎么也想不通,祝蝶泥人一般的性子,今天却怎么处处针对梁欣。便劝道:“什么大不了的,过去的再华丽也终只是过去,咱们携手努力再现昔日辉煌就是了。”
祝蝶点头称是,梁欣却拿捏着小性子,等着周扬去哄。周扬在这种场合下,却不好对梁欣体现出过分亲昵,便岔开话题,说:“祝蝶,你这次回《新野》,想做什么职位呢?说实在的,以你的实力,《新野》的位置,随便你挑,我到刘社长那一句话的事。”祝蝶说:“这个么,我还没想好。”周扬说:“那想好了告诉我。”
晚上各人回家,周扬打电话给梁欣,说:“晚上你跟祝蝶说话有些重了。”梁欣说:“成,丢你面子了是吧?”周扬说:“祝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好不容易肯回来了,咱们尽量容让点,把她给留住,这也是为了《新野》好。”梁欣在那头却不做声,周扬问:“梁欣,你在听吗?”好一会儿,梁欣才说:“嗯,知道了。”
周扬把祝蝶的那篇《遇见,一场生命之约》放在杂志最显眼的版面,作为杂志主打,祝蝶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却很感激。社里其他人见这位“新来的”美女和周扬走得近,也都对祝蝶格外尊敬了些,一些关于两人之间暧昧的流言也就慢慢传了出来。
这天,梁欣从办公室送文件到刘社长办公室签字,出来时听见市场部两个女人在议论,一个说:“新来的那个祝蝶真是不错啊,人长得好,脾气也好,又跟周副总编是那种关系,看来以后在新野前途不简单呢!”另一个说:“可不是,听说她老早以前就在新野干过,人家那时候可是社长助理,资历比你我都老,和周副总编早就认识了,说不定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呢。”说到这里,另一人忽然咳嗽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若有意的指了指侧耳倾听的梁欣。两人才摇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工作。
梁欣心里气苦,想找周扬问个明白,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周扬办公室里传来祝蝶的笑声,似乎二人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不由得止步,便没有进去。在门外听了一会,奈何两人声音压得很低,梁欣听不真切,却更增添了胸中的醋意,便返身回去了。
午饭时,张宇凡找到周扬,说:“你打算让刘社长把祝蝶安排到什么职位?”周扬说:“暂时不好说,让她先帮我吧!”张宇凡说:“祝蝶倒是跟我提过,说想做她原来的岗位,让我来跟你说说,看可不可能。”周扬吃了一惊,说:“社长助理?不是梁欣已经在做了么?”想了想,问:“她干嘛让你跟我说,自己不来亲自问我?”张宇凡摇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怕你不好面对吧!”
周扬说:“这可难办,社长助理只有一个位置,梁欣是断然不能换的,要不想想其他岗位吧!”张宇凡忍不住道:“周扬,你对梁欣和祝蝶,到底是怎么想的?”周扬说:“什么怎么想的?你这话莫名其妙!”张宇凡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现在社里都在传你和祝蝶在搞暧昧呢,你也不去关心关心梁欣,她的脾气一旦闹起来,可不是玩的。”
周扬吃惊道:“什么跟什么啊?我和祝蝶就是同事关系,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情,怎么能扯到一起?”张宇凡道:“你这么想,梁欣可不见得这么想,祝蝶也不一定是这个心思。你可要好自为之。”周扬想起祝蝶近来对自己的种种关心,心里隐隐有几分信了张宇凡的话,不由得有些心慌起来,这些日子的确有些冷落了梁欣,得想个法子劝解劝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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