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24-10-31 21:38 编辑
母亲跟我说，她攒了十多个珠子。又说，等攒够了，能串项链了，问我要不要。
我能说，或敢说，不要吗？
就撇开话题，笑问她，什么珠子？哪里攒的？
康养中心呀！去了，就发个珠子。我每天都去的。母亲有些得意，又有些郁闷，说，我去得晚了，有些人攒更多，连续十天还另有小礼物。
是我家对面新开张的。好几十台康养仪，分清晨、上午，下午和晚上，有时候还会增添场次，免费提供给人（主要是中老年人）坐，类似电疗：针对腹部和脚底。打开仪器开关，肌肉随之振颤，说是能舒筋活络的。
刚开张的前三天，去的人还能领5元红包。我母亲欢天喜地的，邀请我和我妹子陪她去，装乖乖女去了几天我就没去了：且不说康养效果我真没感觉到，单说，入眼处多是风烛残年，要么言辞不利索，要么腿脚不利索，再不然满头花白或全白，甚或满脸沟壑纵横，……实在影响我的美好心境。
先生笑话我，说，你这个不孝女，谁老了不是那熊样？你竟然敢背地里嫌弃？不是，物以稀为贵嘛，我看一个“熊样”，自然宝贝疙瘩似的，觉得哪哪都好玩；问题在于满眼熊样的话，又不是自家的“宝”……搁谁受得了啊？
红包也确乎领了，统统塞给我母亲。老太婆就欢喜得不行。堪比过生啊拜年啥的，给她封了个超大红包。
我不去了以后，妹子多陪了几天，也不去了。母亲后来去没去，我也没在意。马不停蹄的，我能陪母亲的时候，真的不多。只时常听到窗外喧嚷，晓得是“康养中心”在营业。
我偶尔会跟先生聊起，说租金、水电费、人力什么，不花钱的吗？这么免费赚吆喝，是从哪里盈利的？
我家先生乐一阵，说你打听下康养仪的价位，或许就晓得了：类似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吧？看似免费提供给老人们用的，遇到有钱的老人，或有钱的子女，下一单就是万把块钱，再下个三、四、五、六单的呢？
后来就没再讨论。值得关注的太多；而它，是最不值得关注的，之一。
每天从康养中心铺面前经过，习惯了人声和人影；某天这中心不存在了，大概也不会觉得太过稀奇吧。偶尔的偶尔会冒出个念头：哦，还在营业啊？
却不知晓我母亲是还坚持在的。从珠子数判断，该是有过短期耽搁，后来续上的。会不会是晓得老姐妹领了珠子，才又为了珠子而专程去的？啊哈，这所谓的“康养”也太涉嫌功利、太不走心了吧！
母亲回楼上晃荡了一圈，拿个纸片下来给我看，上面卡通印摁了十数个，类似签到画押——每一个印对应一天，一天对应一个珠子。
珠子，也被母亲递到我眼前来：白得骨瓷似的，十几个小珠子，呈一串穿在鱼线上，不知道什么材质。珠串上，还有个黑曜石似的，像毛衣链的吊坠，沉甸甸的，仔细一看，竟是毛主席头像——大概便是母亲说的，连续多少天不间断，所额外获得的小礼物。
母亲很期待似的，热切问，你喜欢不喜欢？
我，……要不，还是“喜欢”吧。
再多领几个珠子，就可以穿手链啦，母亲很开心，说，先给你做个手链吧，凑够了更多的，再改穿成一串项链好了。
把手腕伸给母亲，让她牵扯了珠串比划一阵子，嘴里兀自说，你没事就记得去领吧，等凑够了108颗，我跟你老人家一起穿项链。
这个呢？母亲掂了掂头像，做什么用？
我本来想说，这头像……不是你老人家那年代的人偏爱的么？
顿了顿，转而说，珠子太白了，这头像又太黑，不匹配；我有个毛衣链的吊坠坏了，这个黑的正适合替换上去。母亲就很开心，说，好啊，好啊，我就晓得，你是用得上的。
我，……是打算换到毛衣链上，放入妆盒里库存的。不管什么材质，毛主席头像做毛衣链，是不是太夸张了些？别人不笑话我才怪，而况我自己也别扭得很啊！
算了，就戴两天吧。有小皮衣遮挡，又是黑毛衣，不会太打眼的。至于项链么？要攒够108颗的话——还早着呢，就暂时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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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4-10-31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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