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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狐家书4】跋山涉水
“七哥,您有空吗?”我问七哥。
“有没有空,要看你有没有事,你若无事,我便没空,你若有事,我就有空。说吧,给七哥安排什么差事?”七哥很爽快,竟说得我晕头转向。
我看着头顶蓝天,对七哥说:“七哥,你看这长风万里,天上没有一片云朵,曾经变化多彩的云啊,倏忽之间消失不见,全被秋风吹到不知名的远方。”
七哥抬头一瞥,转而对我说:“云聚云散,潮起潮落,乃风物之常态,何需惊诧?”
“七哥,看不见头顶的云,也看不到三妹,我实在不习惯。”
七哥说:“云朵,我给你找不到,要找三妹,我带你去啊。”但若有事,七哥总不会叫人失望。
七哥一向执行力强,不待犹豫,亲自下厨烤了二百张烤馕,带我出发,一路向南,直奔海边。
“七哥,三妹在海南吗?”眼瞅着对面就是海南,我诧异地问。
“不,三妹在东北。”
“可为什么来海南?”
“求南海观音保佑一路顺利,平安找到三妹。”七哥说着,虔诚地双掌合十,念念有词。
“七哥,您在念什么?”我听不懂,他念得很快声音又小。
七哥不理会,兀自念个不停,顷刻间,巨浪滔天,波涛中出现一巨大虎鲸。
虎鲸对着七哥点头,随即开口说话:“七公子,别来无恙啊!”
七哥拱手道:“伏波将军,叨扰了!我兄弟二人要去对岸参拜观世音菩萨,此处无船渡海,有劳伏波将军相助。”
虎鲸点头,游至岸边,我随七哥跳将上去,虎鲸推开波浪,驭风而行。
迅疾靠岸,虎鲸说:“二位可以上岸,若是见到观音大士,有请代为问候。”
七哥答应,谢过虎鲸,告别上岸。
入得南山寺,二人拜见观音菩萨,祈求一路顺利,不走岔路,愿早日寻得三妹。
观音不语,心诚则灵。
拜毕出寺,重回岸边,七哥又念咒语请出虎鲸帮忙渡海。
虎鲸即将抵达彼岸时,再次开口说话:“请问七公子,可否代我问候观音大士?”
七哥此时方觉遗忘,抚掌抱歉道:“惭愧!一时匆忙,竟忘得如此干净。”
虎鲸听完,发出婴儿般的哭叫声,随即猛地跃起,将我和七哥甩到空中,重重地跌落在沙滩上。待我们爬将起来回头看,伏波将军早已沉入海底无影无踪。
“终究是我负了他!”七哥惭愧地说。
我不知如何安慰七哥,陪我办事,却给他平添这般遗憾,这人世间的人情实在叫人难以说得清。
愁肠满腹,踏入湛江地界。
七哥说:“待我拜访一位旧友。”
我问是谁。七哥说是杨思勖。我说他不是唐朝人吗?是要拜访他的墓吗?
七哥说:“二弟有所不知,自出得家门,你我二人便已超越了时空,哪有古代和今朝的区别?”
我不懂,懵懂地跟着七哥进了罗州,适逢那位将军平定陈行范叛乱归来。
将军满脸肃杀之气,见得七哥竟拱手相迎:“七公子此行何来?”
七哥说明来意,只为路过拜谒。
将军安排酒宴,席间七哥谈起将军功勋:“将军威名天下皆知,平定出朝廷内乱,平梅叔鸾之乱,平定覃行章,梁大海,陈行范,功勋卓著,教人敬仰啊!”
将军微微一笑,随即有恢复了平静,挥手曰:“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接着便劝酒不止,我和七哥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酒醒,告别杨思勖,七哥说:“此公虽为太监,却刚毅果决,性情凶暴,每次俘虏敌人,必剥其面,甚至剥其头皮,手段之酷烈,令人胆寒。虽军功至伟,却从不居功自傲,堪称历代难得的好宦官。”
我听了,心下惊愕,却又暗自赞叹,人若有其恒,勿论其出身,心怀壮志,必当凌云。
七哥摇头说:“古今有志者不计其数,成大事者寥寥,性格与时运使然也。”
一路晓行夜宿,几日后进入江西,七哥说要还要会一位老朋友,七哥的朋友真多,且随他前行。
“七公子好!”
“阎公好!”
待见面寒暄,才发现七哥的朋友是洪州都督阎伯屿,恰逢滕王阁落成,大摆宴席,广邀天下文人雅士,吟诗作对以示庆贺。
七哥与我安坐席间,推杯换盏,共赏那帮文人写诗作赋。众人各抒文采,竞相风流,却偏偏一青年静坐无言。
七哥悄声对我说:“此青年必有惊人之举,你我兄弟二人静候大作。”
果然,话音未落,那青年起身离座,立于书案旁,不加停留,笔走龙蛇,水银泻地,一挥而就。
众人看去,不由惊呼:“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待念至“雄州雾列,俊采星驰”时,众人早已全部离席,围拢过来。
眼看人多拥挤,七哥使个眼色,我们起身与都督告别。
走到楼下,听得楼上依然在高声吟诵:“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凉……”
“精彩!精彩!只是不知青年才俊姓名。”我对七哥说。
七哥说:“不急,不急,不出三日,此子大名必传遍天下。”
七哥果然没说说,当我们行至安徽合肥地界时,已知晓了王勃的名字。
合肥正在战乱,我和七哥所处地界唤作逍遥津。
眼见得尘土飞扬,耳听得杀声震天,七哥视力好,边看边给我口头讲解。
“那不是孙权吗?生子当如孙仲谋,二弟,待我给你娶个嫂子,将来生个孙仲谋这样的儿子出来。”七哥手搭凉棚,爱慕地说。
“披甲持戟,冲锋陷阵,此乃张辽也,他率领八百骑兵,冲入东吴十万大军,他迅如奔雷,斩杀吴江陈武,他又策马狂突,杀入孙权帅旗下。莫非,他要生擒孙权?孙权,孙权,孙权,他逃跑了。”七哥说着,对着远去的烟尘捶胸顿足。
我的双眼已被烟尘迷住,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我搞不清七哥是怎么看到的,但我并不怀疑,七哥说的,我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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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道:“再忍忍,到了秦淮河畔,有酒有菜有歌舞。”
可能七哥在画饼充饥,我姑且信他。
七哥并没有骗我,到了秦淮河,七哥便去拜见李香君,七哥的朋友不单单是男的,也不乏美女。
然而,李香君并没见到,却见到了阮大铖的结拜兄弟杨龙友,自然也是七哥的朋友。席间提到李香君,杨龙友叹息着讲,香君抗拒阮大铖逼婚, 以头撞柱,血溅定情诗扇。说完拿起那把扇子给七哥看。
但见扇面血迹斑斑,若雪中桃花,七哥一言不发,取出笔来,轻轻勾勒,竟在扇子上绘就一副桃花图来。杨龙友看了,赞叹不已,小心收了。
后来,外人都道是杨龙友画的桃花扇,却不知执笔之人为七哥也。七哥的事儿,我从不往外说,世人自然也就信了杨龙友。
告别这个悲伤的地方,陪同七哥,一路踏上齐鲁大地。
七哥说,我有个朋友。
我期待的也就是这句话,有朋友便可以稍加歇息,浅酌几杯。
一路直奔泰安,到了泰山脚下,遇到了七哥的朋友杜子美。
子美笑问七哥:“七公子,要不要同等泰山?”
七哥摇头笑道:“我们兄弟二人,走了许多日,早已疲惫不堪,不想再登泰山。”
杜甫说:“也好,看景不如听景,为兄给你们写一首诗,也就当已经登泰山了。”
说完,一篇《望岳》新鲜出炉。
大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写完,再次举杯,不醉不归。
我放下酒杯,醉眼朦胧地对七哥说,七哥,我想出去走走。
转身,留下七哥和杜甫二人推杯换盏。
一路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待七哥追上我时,已经到了烟台。
看着海面上烟波浩渺,对岸楼宇隐约可见。
“只需越过大海,便能见到三妹。”七哥说。
是的,仅仅一海之隔,却是咫尺天涯。
“七哥,你一个人去看三妹吧 ,我要去峆㠠寺。”我对七哥说。
七哥说:“走了这么多日,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七哥,请替我问好三妹,就让我在这古刹中参悟人生吧。”
说着,我循着钟声走向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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