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出门已过八点,出小区到公交站那段路不乏绿意,多为草皮矮树,可乘之阴很少,人从路的左边凑到右边,又从右边凑到左边,无非为了借那几步树阴,如大雨中避让水坑。这样的天气还要出行,几乎是不智的,桃桃答应与我一道,居然没有二话。
在公交车上缓了一缓,至森林公园下车,烈日当头一棒,双双叹出声来,赶紧弃了大路往盘山公路,先入一段竹林,蝉嘶若煎炸,日光洞透叶隙,钉在地面一动不动,白花花刺眼。盘山路上遇见些下山人,我让桃桃慢慢走,不要等不舒服了才息歇。
一路上,桃桃不说话,我有意落后跟随,有两个下山客闲话着经过。
桃桃问:他们在聊什么?
我说:美国大选。
啊,美国又大选了?
啊,四年一次,提前两年就得准备起来。特朗普被打了一枪?
是的。
怎么回事?
我便略说了几句,觉得挺没意思,大洋彼岸的闹剧犹如蝉嘶充耳,大人小孩都逃不过去。
你怎么不喝水?
卖水的机子快到了么?
干嘛要等卖水的机子?
这点水我要喝就一口喝完。
喝吧,好几个卖水的地方呢。说完我先喝了一口,桃桃拧开他那瓶,顿时喝得见底。一路上买了两回水,便宜的都售罄了,桃桃有点犹豫,我说:这种天,这种路,有处买就很好了,救命的水不用考虑价钱。
过了二茅坪,遇见个下山的小孩子,手里拿了根雪糕,说:叔叔,送给你吃,卖不掉,要化了。我说:不要,不要,你自己吃吧。过后,桃桃问那小孩为什么要送雪糕,我说:这种事没什么好想,不要粘上就行,你并不知道你接了那支雪糕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也没必要为了一支雪糕陷自己于那样一个未知境地。
山脊微有风凉,找块山石稍歇片刻,未曾临湖一望,草草下了山,下山路上居然遇见几个上山人,此时已近中午,替他们捏一把汗,我们只需愁出山后过大道至公交站台那段烈日即可,山道犹见湿痕,溪谷寂然,激流刷出的败枝沙石充斥石阶,横呈着几个烈日前的一场暴雨。
桃桃坐在公交站台细小的黑影里,说:下次不跟你来了。这时有一个装备精良的年轻人小跑而过,对着桃桃笑道:很热吧。桃桃不说愁眉苦脸,总不是一副轻松表情,我说:他可能是在跟少年的自己打招呼吧。桃桃立刻知道我在说什么似的,朝我狠狠挥了一下手。又一个年轻人打了一把雨伞拖了个行礼箱经过,没与少年的自己打招呼。
半道找了家冷气足的馆子边吃饭边缓了缓,饭后出门,正是正午,街心大花坛上头顶头趴着两个女子,共用一把花伞遮住头部,不知道她们这样趴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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